“姐,這都已經到了京城邊上了,怎么不進城卻還在這里耽擱一晚上啊!”問這話的是一臉不解的笑梅,她看著天色,道:“這太陽都還沒完全落下去,天黑還有好一會,還沒到關城門的時辰呢!”
二娘也兩眼不解的看著一娘,等她解惑,她們其實都不明白為什么在路上走了這么多天,這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明明再加把勁,再趕個把時辰的路就能進京城了,為什么卻停了下來。
“我們這趕了一路了,一身狼狽的,哪能就這么一身塵土的進京城?”一娘看著兩個相互打量了一下,確定自己還是一身清爽,并沒有臟兮兮的妹妹,笑著搖頭,道:“不是說非要臟兮兮的才算狼狽,我們這一路走來,就算有人侍候,自己只需要在馬車好好呆著,時間長了,也難免有些精神不濟。在這里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兒起來好好的梳洗打扮,體體面面的在人前出現才更妥當。這里是京城,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更為講究,穿著不當都能被人暗地里笑話十天半個月的。”
“真是麻煩!”笑梅嘀咕一句,她覺得這些都是瞎講究,一鼓作氣直接進了京城著了家,踏踏實實的休息不是更好嗎?二娘則一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一娘之前一點一滴灌輸給他的一些東西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是禮數!”一娘笑笑,道:“再說,我們在路上會耽擱幾日可拿不準,還不知道家里是否已經拾掇好了,我們在這里休息的同時,還能讓家里準備一二,避免我們忽然出現,讓人猝不及防的忙個手慌腳亂。”
笑梅沒有理解這話的意思,二娘則輕聲道:“姐,我沒看你讓人往京城送信啊!”
“這種事情用不著我指派就會有人去做了。”一娘拍拍二娘的手,道:“若是連這種事情都要我親力親為的話,那得忙成什么樣子?身邊這么多的人侍候,那么些個管事、管事媽媽可不是當擺設用的,他們若是連這個都想不到,都不能辦的妥妥當當的話,那還留他們做什么?”
二娘點點頭,輕聲道:“姐,這就是你經常和我們講的管家之道了吧!該親力親為的時候不要假手他人,該放手給下面人的時候,不要舍不得放手。”
一娘點點頭,二娘是個蘭心蕙質的,也不知道將來哪個幸運兒能娶了回去,至于另外一個……
看了還是沒聽懂她們說什么,一臉無趣的坐到一旁灌茶水的笑梅一眼,她也頗有些無奈,這丫頭難教啊!
正思索著,門外傳來謝昱的聲音,道:“一娘,你方便嗎?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方便方便!”不等一娘說話,笑梅就跳了起來,拉著二娘就要往外走,一臉笑嘻嘻的道:“大姐姐,你和姐夫說話,我和表姐去逛逛!”
一娘無奈的搖頭,對身邊的晴雪道:“你陪兩位姑娘,別讓她們被人沖撞了,也別讓她們隨便到處亂竄,沖撞了別人。”
“是,姑娘!”晴雪笑著點頭,跟著兩人出去了。
謝昱進了屋,看著一娘,一娘神態坦然的給他倒了一杯茶,笑著道:“坐吧,有什么話慢慢說。”
謝昱坐下,看著一娘坦然的樣子,心里帶了些愧疚,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而是嘆了一口氣,道:“一娘,我們此次回京你可能會聽到很多,很難聽的閑言碎語……”
“是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傳出來的吧!”一娘了然的看著謝昱,道:“對你我的婚事,她們估計會很不滿意,尤其不滿意的是老夫人或許會站在我身后為我撐腰,讓她們難以拿捏我,對吧!”
“是!”一娘能想到這些,謝昱是一點都不意外的,他看著一娘,道:“這兩人的別的不說,不希望我成親不希望我娶一個能干的妻子,有一個強有力的妻族這一點倒是非常的一致,她們從來都見不得我好,只要對我好的,對我有利的,她們都痛恨。老的那個恨我,恨不得每天三炷香的祈禱我早點死,年輕的這個則是怕我強大起來,她的兒子越發無望繼承國公府。”
“這個我早就料到了!關于國公府的那些事情,我很早以前不經意間聽說過一些,你這兩年也和我嘮叨了不少,老夫人也曾與我說過當年的一些事情……”一娘看著謝昱,淡淡的道:“我知道我將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家庭,也做好了準備,你不用擔心我。”
“我相信你可以輕松地應付來自她們的一切刁難,江氏也就罷了,還算有些腦子,那個老的完全就是個老廢物,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只會用蠻橫粗暴的手段來處理!”謝昱看著一娘,道:“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上次回京的目的,她們也是知道的,但只知道我中意的是邕州一個尋常軍戶家的姑娘,卻并不知道那個人是你,旁人就更不得而知了。但八月初八那天,祖父到你們家下聘的同時,父親也帶著其他聘禮去了安國將軍府,我和你的婚事自然也就瞞不住人了。”
“你擔心的是太太和吳恩熙吧!”一娘了然的看著謝昱。
“是!”謝昱點點頭,微微斟酌了一下,道:“吳恩熙我不曾見過,但從她的傳聞和孟平睿那小子那里得來的消息不難知道,此女別的不論,但絕對是個有手段有本事更有野心的。我想,她剛剛被認回去的時候肯定有過踩著你往上走的打算,只是你不等她發招,就離開了京城,沒有給她機會,如今,你回來了,她恐怕會找你的麻煩。”
“這是肯定的。”一娘笑笑,道:“若是她過得事事如意,而我卻潦倒落魄,那么她會不吝于的向我伸出援手,向世人展示她的雍容大度,但如今的情況卻是她過得不算如意,而我卻要嫁進國公府……她不找我的麻煩就不是她了。”
回到京城會面對什么,一娘心里有底,旁的不說,輔國公府那一對仇視怨恨謝昱的婆媳、從始至終對自己都帶了惡意的洪易萍吳恩熙這對母女,是避不開她也不準備避開的人。
所以,在點頭同意婚事之后,一娘就非常認真的打聽了吳恩熙的事情,知道如今的吳恩熙在京城風頭極盛,也知道風頭正勁的她過得其實并不那么如意。不如意的她又怎么可能讓自己舒心呢?
“一娘,我知道耿老夫人與你有大恩,也知道你決意離開京城也是想避開這對母女,免得耿老夫人左右為難,但現在,顯然是避不開了!”謝昱看著一娘,道:“我娘給我留的產業之中,有一處在甜水井胡同的宅子,是個三進的宅子,不算很大,但勝在精致舒適,我已經讓藿香姑姑打掃清理好了,隨時都可以搬進去住。”
“你是擔心我在安國將軍府受氣嗎?”一娘心頭感動,她知道謝昱什么意思,她也敢肯定,這件事情絕對瞞著輔國公——從安國將軍府出嫁和從謝昱母親留下的宅子出嫁能一樣嗎?輔國公若是知道的話,肯定罵謝昱腦子進水了!
“就之前的那些事情看來,在那對母女和你之中,耿老夫人似乎更疼你更重視你,但人總是會變的,那對母女再怎么不得耿老夫人的心,那也是她的女兒外孫女。”謝昱小心的道,他并不知道洪易萍不是耿老夫人的親生女兒,綏寧侯和輔國公對這件事情倒也算是知情人,但是他們都挺忌憚耿老夫人的,在耿老夫人沒有親口吐露這件事情之前,他們是不好告訴謝昱的。
“阿昱,謝謝你能這么為我著想!”一娘笑了,看著謝昱,道:“無論宅子能不能用上,但你有這份心,我真的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