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娘在大雄寶殿虔誠地禱告,希望祖父能平安渡劫,長命百歲。
龐二夫人見了,笑道:“這孩子還挺誠心的!”
孔芳珠聽到龐二夫人夸贊莘娘,氣得不輕,低聲道:“姐姐,你看她多會裝模作樣!”
孔芳瓊趁人不注意忙捂了妹妹的嘴,一面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胡說。
陳氏微微笑道:“誰說不是呢,我們家莘娘從小就心善,遇到受傷的小動物非要帶回去上藥包扎,養好了才放生。”
莘娘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從繼母口中聽到夸贊她的話,不由心中苦笑,繼母這是有多想將她嫁到龐家。
她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也不至于差到需要繼母帶她裝成偶遇搶人家的姻緣。
以至于看到程乾和龐文會并排走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最外面的孔夫人一眼就瞧見了龐文會,笑著問程夫人,“那位就是您的侄兒文會吧!”
程夫人看著俊逸的兒子和侄兒,笑著頷首。
龐二夫人見孔夫人緊盯著文會瞧,忙將兒子拉過一邊,壓低了聲音道:“你怎么來了?不是去聽住持講經了嗎?”
龐文會笑道:“大法會剛開始,據說住持臨時有事,講經向后推遲了。”他想知道母親這邊情況怎么樣了,等不及母親派人喚他,親自回來看看。
龐文會說著看向莘娘,她的臉色略顯蒼白,來時的紅潤退了個干干凈凈。
姚大小姐的心思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若他站在姚大小姐的立場,心情也不會好。
不過以他的立場,能認識姚大小姐,心情卻很好。
此時的程乾也在暗暗打量莘娘,如果表弟真的與姚大小姐定親,程乾心里總有些難以言喻的別扭和不舒服。
龐二爺究竟有什么優勢,能讓繼母連臉面都拋到了一邊。莘娘這才正眼看向龐二爺。
龐文會今日穿著寶藍直裰,溫潤如玉,挺拔如竹。與他的表哥差不多高,兩個人都文質彬彬的。
龐文會一直笑容溫和地站在那里,見姚大小姐看過來,走過去低聲笑道:“放生池那里現在無人,大小姐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帶著身邊的婆子去那里散散心。”
龐文會好像還挺細心的。
莘娘輕輕點了點頭,避到了繼母身后。今日錯不在龐公子,可莘娘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氣和地與他相處,更可況旁邊還有孔芳珠虎視眈眈盯著呢。
孔芳珠氣得跳腳,難道龐公子不知道自己才是他要相看的人么?為何無視她,主動上前去與姚大小姐搭訕。
孔芳瓊看著龐文會注視莘娘的眼神,暗暗蹙眉,心里替妹妹焦心。
孔夫人輕輕推了推長女,孔芳瓊正看向程乾,立刻會意,帶著妹妹上前笑道:“兩位公子可經過放生池?不知那里現在人多不多?”
程乾正要說他們不曾路過。龐文會已笑道:“那里現在沒什么人,幾位小姐可以放心去。”
程乾疑惑地看向表弟,龐文會笑道:“旺兒剛去察看過。”
“你小子行啊,夠細心的。”程乾輕輕捶了表弟一胸口,壓低了聲音道:“看來你已經有了定親的覺悟。”
龐文會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笑著轉移了話題:“這里的素齋不錯,表哥與我們用了午膳再走。”
程乾笑著應了。
正欲帶著妹妹去放生池的孔芳瓊不由腳步一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這時周媽媽喘著粗氣,急急過來附耳向陳氏稟報。
莘娘就見繼母當場變了臉色。
孔夫人悄聲與程夫人道:“永安侯夫人這是怎么了?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還有事,先失陪了。”陳氏匆匆告辭,往老侯爺的廂房走。
莘娘與幾位夫人福了福身,連忙跟上。
陳氏聽說老侯爺當眾敗壞她的名聲,一路上氣得渾身發抖。
周嬤嬤連忙勸道:“夫人冷靜,您是雙身子的人,要保重身體。”
“叫我怎么冷靜?我還怎么冷靜!”陳氏活了這么久,從來沒有覺得這么丟人過。
老侯爺此時已被住持派人送回了禪房。
姚老侯爺見了氣得說出話的陳氏,不滿道:“你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還怕人說?”
陳氏氣得頭暈,在這里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她吩咐周媽媽立刻收拾東西準備下山。
姚老侯爺向蒼山點了點頭,溫聲與莘娘道:“大孫女不怕,陪祖父用過午膳,祖父派蒼山送你下山回府。”
莘娘睜大眼睛看著祖父,她很想知道祖父究竟做了什么事,竟將繼母氣成這樣。恐怕不是相看的事那么簡單。
蒼山得了老侯爺示意,當即帶著小沙彌親自護送侯夫人下山,直到她安全上了馬車這才回了真武廟。
永安侯得了消息,即刻趕回府,見陳氏眼睛腫得像核桃,擁衾倚枕,呆呆的坐著,出神無語。
永安侯低聲質問陳氏:“你為什么不與我商量就這么做!你當那孔家是好惹的?孔侍郎已升任刑部尚書,只等著擇日就上任!”
陳氏沒想到侯爺也給他臉色瞧,色厲內荏地低聲道:“您也不曾與妾身說過。”
今日的陳氏如此不講道理,永安侯皺眉道:“朝堂上的事,爺需要件件都要向你報備?”
陳氏見侯爺動怒,放軟了聲音,“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不好。龐二爺性子好,學位好,配咱們家大小姐正合適,妾身只是覺得龐二爺配那孔二姑娘怪可惜的。”陳氏說著用帕子抹著眼角,“妾身也希望大小姐嫁個好人家,只是在廟門口巧遇的,之前并不知情。”
她試著勸說侯爺:“龐二夫人對我們家大小姐印象很好,程夫人本就對莘娘十分喜愛。兩家相看不成也是常有的事,說不得不用我們做什么,過幾日龐家就會請了媒人上門說和。”
永安侯見陳氏說得傷心,又勞心勞力地操勞了一日,不免緩和了語氣,“無論如何你也是莘娘名義上的母親,不能出了事,你走了將莘娘丟在那里不管,那么多人瞧見,像什么話。”
陳氏愕然地看向永安侯,不可置信道:“侯爺這是在怪妾身?還不是老侯爺非要留下莘娘,不然妾身會丟下她不顧么!”
永安侯不想與她多說,起身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說完大步出了內室。
安靜立在門邊的云兒,忙打起簾子送侯爺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