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是得常回外家看看，這么好的后生，也是咱們磨盤山的門面嘛。”唐鵬正笑呵呵地說，看著顧云川的眼神滿是欣賞，越看越歡喜，只可惜他孫女不是太老就是太小，沒有適合顧云川的。

不過——

唐鵬正看到了許金鳳身后的唐小囡，白白胖胖的，多好看，雖然差了八歲，可男大八歲不算大，女大八歲才愁死人，抽空和三哥說一聲，眼下都不計成分了，云川這孩子真不錯。

唐小囡感覺到了唐鵬正灼熱的視線，像是看大寶貝一樣，她不禁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臉，還低頭看了下，并沒失禮之處，四爺爺這是咋的了？

地上的黃鳳仙呻吟了幾聲，蘇醒過來，但卻動彈不得，也沒人管她，只有槐林娘照顧，黃鳳仙眼角流下兩行淚，頭一回后悔了。

她應該再小心些的，如果沒被人發現，她現在還是體面的老師，給黃迎春這丑八怪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作踐她。

“媽……和表姐……說……去礦山……”

黃鳳仙費勁地說了這句話，又昏了過去，磨盤山她待不下去了，遲早會被折磨死，去了煤礦后，憑她的本事一定能風生水起，到時她再衣錦還鄉。

槐林娘一個人抱不動黃鳳仙，還差點閃了老腰，氣得她沖屋子里罵，“玉竹你死人哪，現在翅膀硬了是吧，還不死出來幫忙！”

已經散了的村民們，都走到院子了，被槐林娘這一嗓子給吼了回來，他們這才想到了沈玉竹，從頭到尾都沒露面。

槐林娘嚎了幾嗓子，沈玉竹這才不得不出來了，心里恨死了這老太婆，面目卻可憐兮兮的，眼睛被她揉得紅通通的，像是哭過，她縮頭縮腦地站著，就像以前地主家的小丫環一樣，槐林娘則惡狠狠的，比地主婆還兇狠。

“別以為你娘現在倒霉了，你就能飛出天，還有老娘在呢，你給我老實點兒！”

槐林娘用力掐了幾下，沈玉竹疼得叫喚，看著更凄慘了，其他人都不由嘆氣，對沈玉竹是真同情。

“這孩子是個可憐的，唉！”

“黃鳳仙工資沒了，沈立夏那半條命掙的工分連自己嘴都填不飽，日子難過嘍！”

大家長吁短嘆了會兒，雖然對沈玉竹萬分同情，可也僅于此了，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沒有多余的同情心給別人。

聽到沈玉竹的慘叫聲，顧云川腳步停了下，但很快就抬起了腳，繼續扶著黃迎春往前走。

黃迎春幽幽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對兒子的疼愛戰勝了對沈玉竹的厭惡，只要兒子高興，她真的不在乎。

“大人的事和你們小孩沒關系，你別……”

黃迎春話還沒說完，顧云川打斷了她，語氣十分堅定，“姆媽，我心里有數的。”

他和沈玉竹只能是陌路人，沈玉竹再無辜，可有了黃鳳仙那樣的母親就不無辜了。

他不能再往母親心口上插刀子。

那是大逆不道。

黃迎春欣慰地笑了，抓緊了兒子的手，步伐邁得更大了，背也挺得更直。

她有這么好的兒子，她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