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南枝吃完了紅薯,劉大娘寒暄了兩句也就走了,昨天一晚上她的兩個兒媳都沒怎么休息,今天又幫著給傷員包扎,她去看著孩子能讓她們多歇會兒。
日頭從正空又開始慢慢西斜,沈妙妙睡了一個半時辰也就醒了。
看著躲在樹下休息的人們她咂巴了一下嘴,又看向了南枝:“南枝姐,你餓不餓。”
南枝抱著狗兒換了個姿勢,把已經酸痛的右手騰了出來才回答了一句:“餓。”
沈妙妙揉了揉空落落的肚子,聽著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兩聲,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南枝姐,麻煩你啦,我先去找我阿娘了。”
自己本來是想過來幫忙的,結果還賴在這兒睡了這么久,想著,也不等南枝說話就紅著臉跑開了。
南枝也沒多說,只繼續用空出來的手給狗兒扇風。
現在的天氣太熱了,哪怕她撿了片樹葉給狗兒一直扇著風,他的脖子后面也是被汗打濕透了。
狗兒睜開眼睛看見給自己扇風的南枝愣了愣,才喊了一聲:“阿娘。”
南枝看著狗兒呆愣的樣子笑了笑,問道:“怎么啦?”
“阿娘,你臉上好黑呀。”
“……”
原本還很溫馨的氣氛一下子被戳破,南枝搖搖頭,把劉大娘給的紅薯遞給了狗兒。
“狗兒乖,起來吃紅薯。”
狗兒接過紅薯,乖巧的點點頭。
等著狗兒吃完了,他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著南枝說道:“阿娘,我們回家好不好。”
“現在不曉得安不安全,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狗兒看著南枝有些糾結,兩條小眉毛就差沒有擰成麻花了。
“我,我想回家看大河蚌。”
南枝聽了這話有些詫異,她只以為狗兒是想回家待著了,沒想過他是想回家看河蚌,難不成是狗兒把河蚌當寵物了?
腦子里回憶著以前自己看的那些個娃娃和寵物之間如何如何感情深厚的新聞,她只當狗兒是把河蚌當成了寵物,現在擔心它的安危:“狗兒先不急,一會兒阿娘去問問里正爺爺,看能不能回家里去看看。”
她也正擔心自己放在地窖里的糧食有沒有被埋住呢。
狗兒回想著剛剛他夢見那個大河蚌長了兩條腿四處亂跑的樣子,一下子咯咯笑了出來。
南枝也只當是小娃娃自個兒玩,沒有多想。
帶著狗兒就去找沈大山。
沈大山也正發愁糧食的事,他家里有老有少的,更不用說他的小兒媳還在坐月子哪里能餓著?
要是傳出去說他沈大山讓兒媳婦坐月子都餓著肚子,他這張臉也別要了。
聽了南枝問能不能回家里看看,他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著這邊,才低聲問了句:“丫頭啊,你跟叔說說,你怎么知道會地牛翻身的。”
南枝聽了這話也有些猶豫,怎么說?
說她和狗兒都夢見的?
說她因為個夢就大晚上的讓全村人都到壩子上睡覺?
沈大山看出南枝有些為難的樣子也沒再多問,反正要是沒有林丫頭,他現在只怕也在房梁下面壓著呢。
“我也不曉得會不會來第二道,不過這么久了也都沒什么動靜,回家里拿個糧食什么的只要動作快些,應該也不是啥大事。”
沈大山回憶著二十多年前的那次地牛翻身,雖然比不上這次的厲害,卻也還是斷斷續續的晃了兩天,那時候梨花村還沒修這個壩子,大家都睡在路邊上,也有人不信邪的回家里睡,結果剛好碰上了地牛翻身,死了個透。
只是回家拿些糧食的話快進快出,應該沒什么問題。
“你要是想回家拿什么東西,伱動作快些,今天早上我們去救人的時候倒是看見李家的房子塌了,你家的隔著院墻倒是沒怎么看見,不過你家是磚瓦房,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你拿夠兩天的量就行了,要是明天還沒什么動靜,應該就沒事了。”
畢竟沈家那屋子是六年前新修的,跟其他那些十多二十年的老屋子比起來肯定要更堅固些。
南枝點點頭說道:“誒,謝謝里正叔了。”
道了謝,南枝牽著狗兒就去找了劉大娘。
“丫頭,你這是有啥事呀。”
劉大娘看著南枝娘倆過來就要挪位置。
南枝擺擺手,把狗兒前往推了推:“大娘,我想讓你幫我看著會兒狗兒,我回趟家里看看拿些糧食。”
劉大娘聽了南枝的話有些擔心,問道:“現在回去也不曉得安不安全……”
“我動作快些應該沒事,里正叔說大家應該得在這壩子上再待一天,我回去拿些紅薯什么的出來。”
說完南枝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說了句:“而且我現在這身衣裳穿著也不大舒服,回去換一身我就出來。”
劉大娘看了看南枝身上早就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裳,又看看臟兮兮的狗兒,點了點頭:“那行,狗兒大娘幫你看著會兒,你動作快些就行。”
“誒。”
狗兒有人看著了,南枝才放了心。
一路上看著那些個殘垣斷壁的,讓她心里也跟著緊了緊,這要是自家房子也塌了,她總不能帶著狗兒去住山洞吧?
心里想著事南枝著急忙慌的就往自家跑,直到是看見了自家的院墻才慢了下來。
圍著院墻看了看,發現院墻上除了掉了幾塊磚,好像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南枝看看自家院子,又看了一眼隔壁塌的不能再塌的李家和塌了半邊屋子的劉大娘家。
難不成是自家這院子質量好?
心里狐疑,南枝還是開了院門,原本吊著的心在看見自家屋子的那一刻突然就松了。
自家的院子別說是塌了,就連她昨天隨手放在門邊立著的掃帚都沒動一下。
看著眼前的景象,南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連忙進屋去了一趟,絲毫沒有一絲地震來過的跡象。
南枝也不是個傻的,就算自家屋子質量再好,這樣大的地震連掃帚都不倒一下肯定不正常。
細細一想,南枝望了望天,難不成是自己那個沒見過面的夫君在護著自家?
想著,南枝對著天上拜了拜。
“多謝啊多謝,逢年過節的我一定不會忘了讓狗兒給你燒紙的。”
拜完了便宜夫君,南枝趕忙回屋換了件干凈衣裳,又從廚房里裝了一小袋的板栗紅薯當做口糧。
走前還不忘去后院屋檐下看看河蚌還活著沒。
看著臉盆大的河蚌在盆里靜靜躺著,不時的會張開蚌殼吐出些白肉才放下心,又去井里打了些水倒進木盆才離開。
木盆里的河蚌看著南枝走了,有些洋洋得意的張開了貝殼,把柔軟的蚌肉都露出來感受冰涼的井水。
這個家哪里離得開它,對吧對吧,不然家里就得塌了,得意的在木盆里轉了個圈,才又閉上蚌殼靜靜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