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沒一會就買完豆腐千張回來了。
進院子只看見魏老二,就問了一聲:“書和呢?”
“去放騾子了,做好飯喊他一聲就行了。”
尤氏白了一眼趕緊去看魏書和帶來的東西。
一匹青布,三盒糕點,一包紅糖,倒是有一大包碎掛面頭子,就知道是魏茗香給的,暗呸了一聲,小氣得摳搜精。
然后接著翻里面的袋子,里面有幾斤粳米,三條大干魚。
翻完了把東西提到里屋箱子里鎖好,面上帶著些氣,一家子摳搜精,連個銅板都沒有。
尤氏坐到火塘邊生火,想著書延不可能不帶錢回來了,等會吃飯問問書和。
這么一想她手一拍,壞了,那死小子肯定把錢給魏老二了。
她騰地站起來走到院子里問:“書延是不是帶錢回來了?”
魏老二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尤氏三步并兩步到他跟前伸出手來道:“給我。”
魏老二眼皮一抬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依然不理她。
“魏老二,你別太過分,那是我兒子,你不給我錢,我兒子的錢我怎么不能拿?”
“那你走啊?回你尤家啊?”
“你以為我不敢走?現在你們魏家發跡了,能掙兩個大子了,就眼睛長頭頂了,瞧不上我了,可你也別忘了,你們魏家也是靠外嫁出去的女兒發跡的,哼!”
尤氏說完到屋里開了箱子,把魏書和帶回來的東西一個大包袱包上就背著走了。
魏老二哼了一聲,進屋自己做飯了。
尤氏一路氣呼呼的就到了尤石頭家。
牛氏一見大姑子背了個老大的包袱,趕緊上前去接:“大姐,這么重,快放下,我來。”
“大姑回來了。”侄女也忙著端水伺候。
“石頭呢?”
“唉~餓了幾天,昨天我回娘家借了些糧,今天恢復了些力氣,去地里了。”
聽弟媳婦這么說她眼睛一下紅了。
心里更恨魏老二了,打開包袱把碎掛面頭子和粳米干魚遞給牛氏道:“快去做飯,今晚吃個飽。”然后拿了塊綠豆糕給侄女,讓她去找她爹回來。
牛氏笑瞇瞇的抱著東西往柜子里放。
尤石頭聽女兒說大姑回來了,帶了好些東西,就丟下女兒自己先往家跑。
一進屋就見大姐坐在桌前喝著水。
立馬裝得軟綿綿的樣子,聲音也沒力氣的道:“大姐回來了。”
尤氏見弟弟如此,心疼的去扶他:“怎么這樣了?”
尤石頭虛弱的笑了一下道:“沒事,大姐今天怎么回來,樹兒娘把剩下的糧食都煮了,留大姐在家吃飯。”
尤氏心疼的要不得:“都怪姐,姐來遲了。”
“大姐給帶了不少吃食。”牛氏從火塘前站起來。
尤氏從包袱里拆了包糕點拿給弟弟吃:“快吃點墊墊,等飯好還要一會,快點吃。”
尤石頭卻推了推道:“我不餓,今天早上吃過粥了,姐你拿回去吃吧!如今姐夫防著你,我沒本事也幫不上你,不能拖你后腿了,你自己拿回去。”
“說什么呢!他再防著我,我也是魏書延的娘,他還能短了我吃喝?”
“是不是書延回來了?”尤石頭吃著糕點問道。
“是大房家老二回來了。”
“小樹沒捎東西回來?”
牛氏也豎起耳朵聽著。
尤氏搖了搖頭,尤石頭放下糕點故作自責的道:“怪我,怪我,我這個爹給他丟人了,小樹肯定恨我了。”
“瞎說什么,小樹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最是孝順的好孩子,可不像他老魏家的,等他還完了錢,就好了,指不定因為沒有東西帶回來他在城里自責呢!”尤氏寬慰著弟弟道。
“也是我,第一次去城里就被人騙去了那地方,唉~”
牛氏已經坐回火塘前了,眼里映著火光,從火光里透出一絲的恨意。
原來上次因著尤氏去城里報信,雖然是烏龍,可最后也同意招了尤小樹去做工,一個月兩百文包吃住。
尤小樹也確實像尤氏說的,人很老實,其實是有些呆笨,倒是十分勤快。
誰知半個月后尤石頭尋了去,賴在哪里吃住,又忍不住手癢去了小賭坊,沒一會就欠了十兩銀子。
簽的是尤小樹的名字,他回去搜刮了一遍,順走不少鋪子里的東西就跑路了。
第二天在魏書延盤點東西時發現少了東西,尤小樹就知道是他爹干的,站出來說從他工錢里扣。
可這邊話才說完,賭坊的人就找上門了,尤小樹知道后猶如晴天霹靂,他沒想到這個爹連自己親兒子都坑。
后面是魏書珩幫他還了錢,他自己和魏書珩簽了新的欠條,每月他只拿五十文,其余的都還賬直到還完為止。
尤石頭拿著東西賣了換了些錢,回到村里又充了幾天的大臉,直到輸干凈了,才又跟自家姐姐賣起慘來。
什么被騙去賭坊了,懊悔給孩子丟人了,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尤氏那叫一個心疼啊!
只有他自己媳婦牛氏知道他是個什么人,暗恨他拖累自己兒子,可這個年代恨也沒用,也得忍著。
“樹兒娘,你把東西收好,石頭從小身子弱,這些留給他補身子。”尤氏說道。
牛氏站起來答應著,把東西一股腦拿進屋里。
晚上煮的是一鍋碎掛面頭子,加了油鹽,一把蔥花。
牛氏給他們一人盛了一大碗,尤氏把自己碗里的撥了些給尤石頭,然后斜了一眼牛氏,氣她只顧自己吃,這當家的男人也不顧。
牛氏當沒看見,見女兒吃得差不多,她就撥了些稠的給女兒。
尤石頭一碗很快吃完,把碗遞給牛氏,牛氏又給他盛了一碗。
尤氏也吃完了,牛氏要給她盛,尤氏把筷子一放道:“女人家不用吃那么多,這吃一碗都是多了。”
牛氏接碗的手一頓,然后收回手坐下繼續吃。
尤氏氣得半死,覺得這個弟妹很沒有眼色。
再看坐在火塘邊大口大口吃面的侄女,更氣得不行,一個丫頭子也吃這么大一碗,真是餓死鬼投的胎,和她那個饞嘴的娘一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