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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兒看著有些崎嶇的山路,不開心地嘟囔道:
“為什么每個寺廟都要爬山呢?”
若是在平時,燕瀛可能會說一句“這樣才能顯示出你的虔誠”,但他如今心煩意亂,沒有理會桃兒的抱怨。
桃兒也知道燕瀛心情不好,她其實不能理解,不是自家小姐對那個浪蕩子發火嗎,為什么小姐反而看起來更難受呢?
燕瀛心不在焉地往山上走著,除了葉綰的事情以外,江南的現狀也讓他無比憂心。
江南整體都繁華無比,街巷干凈,百姓安居樂業,且不提江南往京城上交的賦稅遠不及其表現出來的十之一二,僅僅是城內的景象,倒覺江南美好無比。
但燕瀛出城的時候,卻看到了城外無數衣不蔽體的人們,骨瘦如柴,雙目無神,僅僅在有馬車經過的時候,他們才會從地上站起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聚集起來烏泱泱地跟隨著馬車,祈求聲和孩童的哭泣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
可把桃兒嚇得夠嗆。
這個景象也讓燕瀛心中震驚,據燕瀛所知,江南附近并無太大的災荒,這些人應當不是逃荒而來。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江南美好的景象下是無比骯臟的黑暗。
如果這個時候馬車內的人同情心泛濫,停下馬車,恐怕會被這些已經餓的眼睛發綠的人們一擁而上,分而食之。
駕車的馬夫似乎很有經驗,剛一出城就揮舞著鞭子向膽敢靠近馬車的人揮去,鞭子打在他們的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他們的表情卻依舊麻木,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疼痛。
這些人見無機可乘,跟著馬車追了一會兒后,便又渾渾噩噩躺回了地上。
江南已經變成了如此模樣,京城卻仍然一無所知。
燕瀛真切地感受到了慶朝統治力的衰弱。
而胡族和云國卻在逐步強大,對慶國蠢蠢欲動。
從包寶昌很有可能背靠云國,還與趙文衍有聯系來看,胡族和云國或許私底下已經達成了合作也說不定。
而元順帝卻在做什么?
哦,嗑藥。
燕瀛無奈、擔憂,甚至憤怒,他從不覺得元順帝是個合格的皇帝,但卻從未想過在元順帝這一代,慶國會變成如此模樣。
他覺得自己或許應當做些什么,但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晉王府的兵權已被收回,元順帝寧愿用從未當過將領的丘常,也不愿再讓晉王府擁兵自重。
丁家因為太子的關系依舊兵權在手,但丁黎卻并不是一個開拓進取的將軍,在朝中的話語權也近乎沒有,他無法左右戰事的決策。
胡族正在整合,慶國朝野卻在歡慶胡族在這個冬日不會再進犯分毫,而對風雨欲來的形勢視若不見。
對于世家來說,哪怕改朝換代,他們也不過是換個人俯首稱臣而已,只要他們不是鐵桿的保皇黨,他們的利益就不會動搖。
元順帝沉溺于文人給他構建出的虛幻盛世,滿足于做個“中庸”的帝王,而看不清他與這些文人階級之間存在的根本矛盾。
燕瀛再次想到了葉綰此前所說的“預言”,趙文衍成功篡位,或許早就有了先兆,并不是僥幸。
就在燕瀛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桃兒說:
“小姐,我們到了。”
燕瀛回過神,他這才發現自己一路上竟未停歇,一口氣爬到了山上,看來此前葉綰所謂的“特訓”確實卓有成效。他抬頭看向白鶴寺巨大的牌匾,不虧是江南地界,白鶴寺可比靜山寺氣派多了。
山門雄偉,高達數丈,上面刻有精細的佛像和吉祥圖案,全部采用真金,金光閃閃,令人肅然起敬。
主殿更是宏偉壯觀,屋頂竟全部由金色琉璃瓦鋪就而成,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殿內供奉著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面容慈祥,金身莊嚴,佛像四周則環繞著眾多栩栩如生的小佛像和壁畫。
就連寺內隨處可見的灑掃僧人,其穿著都極為考究,一襲淡灰色的僧袍裁剪得體,質地優良,袖口與衣襟邊緣繡有精致的紋樣。
桃兒感嘆道:
“小姐,這白鶴寺也太……太壯觀了,看來這里真的很靈呢。”
燕瀛無奈搖頭道:
“外觀好壞跟靈驗與否有什么關系?”
桃兒撇撇嘴,反駁道:
“如果不靈驗,怎么會有那么多信徒來捐銀錢修建呢?”
燕瀛沒有和桃兒解釋這其中眾多的可能性,只沉默著走進了殿中。
殿內信徒眾多,燕瀛上了一炷香后,便按照慣例往功德箱里放了銀票,或許是江南富人頗多的緣故,這次并沒有僧人前來與燕瀛搭話。
燕瀛也不在意,這只是他的習慣而已。
他做完這些事后,便找來一僧人詢問道:
“這里可有休息的齋堂?”
僧人微微低頭,雙手合十道:
“女施主可去后院齋堂休息片刻,但白鶴寺不允許女施主留宿。”
燕瀛頷首,詢問了具體的路線后,便領著桃兒去齋堂休息了,這具身體雖然強健了不少,但走了這么多路,還是乏了。
另一邊,已經決定去白鶴寺尋找燕瀛的葉綰,在要了傅家的一匹馬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往白鶴寺方向趕。
然而葉綰卻忘了,她在來江南的第一天就搞了個大事,她如今在江南可還是被通緝的狀態!
她這樣招搖地在大街上騎馬,自然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在確定了葉綰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后,葉綰的身后很快就跟上了數個尾巴。
這些動靜自然逃不過葉綰的眼睛,但她現在著急趕路,沒時間和這些人周旋。
可這事卻由不得葉綰,葉綰很快發現街道上的行人漸漸沒影了,她提高了警惕,就在下個轉彎處,數支箭矢直奔她的面門而來。
葉綰忙向后躺去,箭矢從她上方掠過,而前方的官兵卻已經擺好了陣仗,開始準備下一輪射擊。
“瞄準他的馬!”
葉綰“嘖”了一聲,偏偏是在她趕時間的時候。
若是平時,葉綰定然很高興能有這種遭遇戰,她最喜歡遭遇戰了,那種興奮和刺激是有計劃的戰斗所不能比的。
但此時,她卻只想趕快離開這些官兵的攻擊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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