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被問得語噎,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但她面上的焦急卻是真的。
“那蕓姨娘呢?”
她一刻也不敢想象,靖王會帶著蕓姨娘雙宿雙飛,將她留在宮里作為人質。
云瓷說過兩個人只能活一個,靖王跑了,那她豈不是只有等死?
見云瓷不說話,靖王妃更加著急了:“娘娘,您別忘了答應臣婦的,只要臣婦配合您,您就讓臣婦帶著世子活下來。”
果然,在生死面前,什么夫妻情誼都是假的。
靖王妃關注的根本就不是靖王,而是擔心她自己會死。
“本宮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本宮也沒法子。”云瓷聳聳肩:“為了皇上的解藥,本宮設下這么多局,卻一次次的被騙,太后如此,苑氏如此,就連你也是如此……”
云瓷沖著靖王妃冷笑:“本宮已經沒有耐心了,但本宮說話算話,只要能抓住靖王,給皇上解毒,本宮會第一時間讓你離開京城。”
靖王妃皺了皺眉,人都已經跑了,再想抓到哪有這么簡單。
這時門外殷箬進來,云瓷看著她赫然穿上了唐氏的衣裳,頓時不悅:“誰準許你這么穿的?”
殷箬一愣:“娘娘,這件衣裳有什么不妥嗎?”
“夏露,帶著她重新換一套衣裳。”云瓷沒有解釋,對著夏露呵斥,看得出她非常生氣。
夏露趕緊領著殷箬離開。
殿內氣氛持續尷尬,靖王妃瞥了眼云瓷的神色,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么。
沒多久外頭又傳納蘭大人來求見。
此時的納蘭信就好像是靖王妃的救命稻草一樣,迫不及待地看向了門外。
“宣!”
片刻后納蘭信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對著云瓷行禮。
“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云瓷抬起手:“納蘭大人不必多禮,賜座。”
納蘭信緩緩起身并未落座,而是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眼神從靖王妃身上掠過,又極快地低著頭。
云瓷也看向了靖王妃,那眼神示意對方趕緊走,可靖王妃哪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低著頭佯裝沒看見。
左等右等終于等來換好衣裳的殷箬回來,一襲淺色長裙,梳著未出嫁閨閣女子的發式,白皙漂亮的臉蛋不染粉黛,整個人又水靈又很端莊。
“納蘭大人!”殷箬激動地看向了納蘭信,眼眶隱隱還有些淚珠兒閃爍,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多年不見,重新相逢的親人。
熾熱得宛若一腔火焰。
唐氏的性格也的確如此,從小就是家中嫡長女,雖然是商家出生,可唐家夫婦對唐氏非常寵愛,嬌生慣養,也不限制唐氏的性格。
所以就養成了唐氏瀟灑不羈的性子,只是后來嫁了人,很多身不由己,漸漸地就收斂很多。
一是被婆母打壓,二是不向給納蘭信丟臉,吃了苦頭也不肯對外說,能人則忍。
這一切都是因為愛著納蘭信。
納蘭信收回思緒,微不可見的長嘆口氣,他抬起頭看向了殷箬,神色忽然就變得冷漠起來:“殷姑娘。”
殷箬吸了吸鼻子再次上前,哽咽道:“你身上的舊傷還疼不疼了,這么多年,寒疾可有好轉,還有你的腿……有沒有堅持敷藥?”
此話一出,納蘭信震驚了。
他的確有寒疾,那是因為納蘭老夫人經常責罰他,讓他跪在陰冷潮濕的祠堂,有時上就是三五日,久而久之膝蓋就被陰冷的地面給浸了涼氣,有了寒疾。
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也從來都沒有在云瓷面前提及過。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腿?”殷箬紅了眼眶,伸出一雙手,好巧不巧地露出了手腕上的紅痕胎記。
納蘭信震驚了許久,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等殷箬湊近了身邊,他又聞到了那股子熟悉的香味,不同于市面上能買來的香料,是一種很清新淡雅的香味。
時隔這么多年,他又聞到了……
云瓷就坐在上首看著納蘭信的反應,她的心也是忐忑不安,她不確定父親會不會動搖。
畢竟,殷箬仿得實在是太像了。
這么多年父親堅持一個人,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和唐氏一模一樣的人,他如何能抵抗得了?
云瓷沒有輕易打斷納蘭信。
她甚至想著,如果父親真的想要殷箬,那她可以成全,但前提是將殷箬變成一個永遠都不會傷害父親的人。
哪怕是個癡癡傻傻的人!
一旁的靖王妃也在焦急地看著這一幕,她下意識的揚起了嘴角。
“殷姑娘請自重!”納蘭信后退一步,避開了殷箬的手,目光依舊是冷漠。
殷箬的雙手就這么僵在半空,她眼中含淚看向了納蘭信,動了動紅唇:“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你在怪我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
“殷姑娘慎言!”納蘭信皺著眉頭打斷:“你的確和我已故的妻子很像,但逝者已矣,還請你不要借著報恩的名義接近我。”
“這叫什么話?我不是為了報恩……”
“殷姑娘!”納蘭信仰著頭看向殷箬,目光里隱約還有了幾分惱怒:“玩笑開過頭就沒意思了,那日落水的無論是誰,我都會救人,你不必將這份恩情放在心里。”
殷箬看著納蘭信眼中的抵抗,她震驚地后退幾步,捂著心口幾次想要開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此時她又做了和唐氏一樣的小動作,翹起蘭花指捂著唇,兩只肩微微顫抖。
哭得好傷心。
“納蘭大人,這會不會是個誤會呢,也許殷箬姑娘就是唐夫人呢,這天底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兒?”靖王妃忍不住開口,拿出帕子遞給了殷箬:“而且本妃看殷箬不像是攀龍附鳳之人,本妃也見過唐夫人,怎么瞧著都像是一個人,若是唐夫人當時沒死,難道不是件好事兒嗎?”
納蘭信看著靖王妃,沉聲說:“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希望唐氏能活過來,但唐氏當初是我一把火親自燒了,骨灰都撒在了山川河流內,希望她下輩子遠離納蘭家,繼續做個瀟灑不羈的姑娘,試問,一個連骨灰都沒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