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中炮灰小錦鯉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夫妻夜話想送金

宋興林心里揣著事情,自己之所以上門來,一是找不到趙捕頭幫忙,二是想著當初這位大人對待他們夫妻的和善,心里篤定這是為脾性、品德都不錯的好官,自己這才大著膽子上門來求的。

眼下既然大人都問了,宋興林自然是不含糊,當即開門見山表明來意。

他也不坐了,起身走到書案前,雙手抱拳彎腰作揖,“回大人的話,大人您英明神武,什么都給您猜中了,小子不才,此番連夜上門,真是有事情想求大人您開恩的。”

“哦?”,真是有事找上門來的?還要他開恩?

王大人挑眉,心里跟著好奇,倒是想要聽聽這個連送禮都跑的小家伙,到底要求自己什么。

王縣令好笑,低頭輕輕押了一口茶,點頭道:“你想求本縣什么事,倒是說說看。”

宋興林忙一揖到底,“回大人的話,事情是這樣的……”

宋興林忙就把今日自家三叔找上門的事,還有自己想要代替三叔出贖買銀子的事情這么一說,王縣令一聽,倒是先笑了。

“哈哈哈,本縣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原來就是這個事呀,贖買好說,小事一樁!”

王縣令瞬間就想到了自己正頭疼的事情,說實在的,自己還巴不得多來一些如宋興林這樣的人,多多送銀子上門呢!畢竟如今是力夫征收的太多,而交銀子贖買的太少!

對于主動交銀子的人,王縣令極是歡迎,果斷大手一揮,“這都是小事,名字填報上了也無妨,不要說記名簿只是交到了縣衙,便是人都已經去到工地服役了,只要家里人愿意幫其贖買,銀子只要交齊,本縣都樂意之至準其歸家。”

宋興林來時想了很多,甚至都設想到了會被王縣令斥責,被大棒子打出門來的結局。

他是什么都料到了,唯獨沒有料到會是眼下這么個結果,他都還沒怎么求呢!

是大人好心同情自己從而高抬貴手?

還是自己看走眼了,眼前的王大人也是個如以前的縣令一般的貪官?

王縣令瞧著宋興林變幻不定的表情,他好笑。

能從科舉進士這種大浪淘沙的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千里馬,還能獨掌一縣,壓著地頭蛇不敢冒頭,王縣令豈是個愚人?

也是宋興林年紀還小,見識少,還沒有修煉到家。

人家王縣令幾乎是立馬就看出了宋興林的心思。

人家也不惱,反而是欣賞宋興林這個小子的真。

難得心情舒暢了一把,王縣令忍不住就想調侃打趣宋興林一回,不由小道:“你小子,怕不是以為本縣借著徭役,背后行中飽私囊之舉吧?”

這話宋興林哪里敢認,忙就搖頭,“小子不敢。”

“嘁!你還不敢?本縣看你剛才那表情,你小子敢的很!你連老虎都敢獵,對上個貪官,難保不會也一并獵了去,哈哈哈……”

本是逗趣的一句話,可說到后頭,王縣令都忍不住自嘲了一把,再看向宋興林的目光時,充滿了欣賞與鼓勵。

“不過也好,本官瞧你這打扮,小子,你是已經進學了吧?”

宋興林點頭應是。

王縣令跟著再點頭,“好,甚好!進學好啊,進學好!進了學,讀了書,人就能明是非,懂道理,分善惡,好小子,若是將來,真若叫你遇到了貪官惡霸,哪怕那人就是本縣!本縣也希望你能跟今日一樣,要有站出來的勇氣……”

“這是自然。”,宋興林應的鏗鏘有力,只是聽著王縣令這話頭……味不對呀!

而且大人這話唏噓的,莫不是大人也遇到了什么難處?

宋興林不由關切,“大人您這是?”

王縣令淡淡一笑,目光不由落到自己桌案上那尚未被合攏的賬冊,似自嘲,又是發愁。

“唉!好了小子,本縣也不為難你了,你也別擔憂,本縣還不至于要貪污,可若是能讓百姓好過,能讓……算了,你還小,本縣跟你說這些做什么。”

王縣令搖搖頭,聳肩的自嘲一笑,竟是止住了有感而發的話頭,話風驀地一轉就道。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本縣也還有事情要忙,好小子,你不是要替你三叔贖買以銀代役么?趕緊的,跟著我這小廝去一趟前頭的縣衙,找到值班的師爺,把銀子交上去,師爺自會劃掉你三叔的名字。”

聽著王縣令的話,宋興林剛還循著王縣令目光看去的視線,忙就從賬本上收回,他壓下心底的疑思,收回神,連連朝著王大人又是作揖道謝,“謝大人開恩,小子告退。”

王縣令心里極其欣賞這個,為了叔父都能連夜求見自己的小少年,他笑看著宋興林,輕輕揮了揮手,口中是自己都為察覺的和藹,“不用不用,你且去吧,快些去,辦完事情快快家去,夜深了……”

是啊,夜深了。

等宋興林跟著得了王縣令吩咐的貼身小廝去了縣衙,找到值班的師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交上了贖買的五兩銀子,親眼看著師爺翻開去到滿山村的衙差,傍晚時才交上來的記名冊,黑筆一勾劃掉了三叔的名字,宋興林這才舒了口氣,跟小廝與師爺告辭,踏著夜色匆匆回家。

一進院門,宋興林就看到了自家屋子里透出來的亮光,他知道,這是家人都在等著自己,都還沒睡呢。

他不由加快腳步,急切的想把好消息趕緊告訴大家,好安大家的心。

屋門幾乎是一被推開,屋子里圍坐在點著油燈的小方桌前的四人,急急忙忙就起身迎了上來。

“三郎咋樣?事情成了么?”

“二哥,二哥,我爹他還要去服徭役嗎?”

“二哥,我是不是不用跟我阿爹阿姐分開啦?二哥?”

“小哥哥,你可算回來啦,怎么樣,一切還順利嗎?”

于蘇雖然惱火這家伙無視自己的要求,自己個偷偷摸摸單獨行動,不過比起事情的結果,自己那點小小的不滿都不是問題。

眨眼間被圍了個團團轉的宋興林,聽著大家異口同聲的詢問,看著他們一雙雙期待的眼眸,宋興林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家堂客,見對方沒有要跟自己算后賬的意思,他心里墜著的石頭落地,跟著人一松,面容含笑,當著大家的面重重點頭。

“嗯,大家放心,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我親自找到王大人解決的,王大人很開明是個好官,人家沒有多做為難,只讓我去了衙門里頭給值守的師爺交了五兩銀子,我又親眼看到三叔的名字被劃掉后,我才家來的。”

此言一出,五郎激動的一蹦三尺高,口中連連大喊好耶好耶;

宋夏荷也一把抱住于蘇,熱淚盈眶,全是喜極而泣;

至于他家的小堂客在自己郁悶的目光中,無奈又縱容的回抱對方,只顧著安慰她的二妹妹,根本顧不上自己;

唯獨三叔宋三得,人激動的呀,顫抖著雙手,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嘴里全都是語無倫次的謝謝。

“謝謝,謝謝,二郎,叔謝你,感謝你,嗚嗚嗚……”

宋三得這一回的淚,全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淚。

“二郎啊,叔謝你,謝你!你放心,叔不是那不曉得事情的人,叔欠你的銀子,連帶著先前二丫頭治病的那些,叔就是以后不吃不喝,叔也會盡快還上的,你放心,二郎你放心,叔懂好的,懂!嗚嗚嗚……”

他抬手不斷的擦拭著眼淚,嘴里嗚嗚的,心里甚至在暗暗發誓,明個天一亮他就去找活干,哪怕是去碼頭扛大包呢?

總之,他必須先把侄兒的賬給還上,總不能麻煩了侄兒一場,還得讓孩子給自己貼補吧?那他成什么人了!

至于家里?

宋三得才想著家里那群狠心人,耳邊就傳來侄兒的聲音。

“三叔,還賬什么的不急,不過以侄兒愚見,三叔您最好還是先別回去,先在城里緩幾天,等到被征收的人都去工地做活了,您再回去不遲。”

宋三得有些不解,“為何?”

“為何?”,宋興林挑眉。

“若不是這樣,回去后我阿爺、阿奶問你,贖買的銀子是怎么來的,到時候您怎么說?叔,侄兒也不寬裕,掏了五兩銀子都是我堂客起早貪黑,一雙手勤勤懇懇掙來的,侄兒可再沒有第二個,第三個五兩了……到時候叔你這么一回去,家里人逼問銀子,村里人問你為何上了名字都能不去,還不被衙門追責,那時你該如何說?莫不成還讓大家都來找我?三叔,侄兒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個人,可沒本事給大家都出這個銀錢劃掉名字!”

聽到宋興林這么一說,宋三得恍然大悟,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想想他又著急忙慌的瘋狂點頭,“是是是,不不不,二郎你放心,叔聽你的,叔都聽你的,叔不回,明個一早叔就去碼頭找活,叔不回,一定不回!”

反正他也打定主意要去掙錢還債的,不回就不回了,家里擔心著急,想必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擔心著急,他們擔心的不過是怕自己不回,怕是要輪到他們自己去頂缸,或者是要大出血交銀子罷了。

既然爹娘兄弟都無情,那便叫他們也跟著焦急擔心一回吧。

終于開竅的宋三得,果斷的明智了一回。

心頭大事解決了,明個一早還得做生意,宋興林領著宋三得父子倆,去大車店花了十個錢給他們開了個單間,回來后大家就各自睡下。

忙了一天,傍晚還來了那么一場,于蘇也覺得累,夜里就醒過來一回。

她本是想起來倒杯水喝的,結果一翻身卻發現,身邊的人瞪著個圓溜溜的大眼睛居然還沒睡,于蘇就疑惑了,伸手扯了扯身邊的人,有些擔憂。

“小哥哥你怎么啦?怎么還沒睡可是有什么事情沒有解決?還是說三叔的事情沒搞定,先前你是騙大家的?”

不怪于蘇會這么想,實在是,自家這小相公可是個好吃好睡,連被家里的狼人欺負了,連進山遇到大老虎了,他都是直接打回去的主,可從來不會失眠睡不著的。

如今他這是怎么啦?

于蘇不由關心。

宋興林沒料到于蘇會半夜醒過來,也沒料到小丫頭一開口就想歪了。

他無奈好笑,趕緊摟住人開口安慰,“沒事,沒事,魚魚你別胡思亂想,三叔的事情真的搞定了,我也沒什么事情沒解決。”

“真的?”

“真的!”

“切!”,她才不信,若是真如他所說沒什么事情,那他怎么會睡不著的?

于蘇關切又直白的眼神,看的宋興林啞然,心里同時一暖。

他不由好笑的,抬手刮了刮于蘇哼唧唧的小鼻子告饒,“好吧好吧,我投降,投降還不成么,我不瞞你了,魚魚,我真沒事,睡不著只是因為……”

感謝自己的眼力好,明明不想看,那個時候無意的一眼,也被自己看了個正著。

宋興林心里唏噓,大寶貝似的摟著人,嘴里卻把自己夜里在王大人那里聽到的,看到的,看到的乃至王大人唏噓的話全都說給了于蘇聽,也沒管她有沒有聽懂。

于蘇自然是聽懂了的,她不僅聽懂了,她心里甚至還莫名的生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老懷安慰感。

不容易啊,她的小相公終于再不是從前的莽夫了,心思變得敏銳,思維變得成熟,長成這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都說讀書明理辨是非,古人誠不欺我。

不過小相公嘴里說的事情……于蘇腦子一轉,腦子里不由冒出個想法來。

她扯了扯小相公的衣袖,眨巴著眼睛糯糯道:“小哥哥,你說,王大人那般模樣,他是不是缺銀子……額不對,確切的說,是不是縣里很缺銀子所以王大人才愁的不行的呀?”

于蘇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對,不等宋興林附和自己,她眼神亮晶晶的繼續道。

“小哥哥你想呀,不管是加固堤壩、梳理河道,還是修筑水渠,這些不僅要的是人力,銀錢更是不可或缺的呀!那么多的人要吃飯,要銀錢;修建所需的木料沙石,也要銀錢;甚至運送這些東西,都需要銀錢;處處要錢,王大人急是自然的!”

宋興林不住配合著于蘇點頭,覺得自家堂客說的對極了。

“魚魚你說的對,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尋常百姓過日子都少不了銀錢,王大人端著這么大個盤子,耗費的自然是海了去的銀錢。只可憐王大人,剛上任才多久,就遇到朝廷這樣的硬性旨意,自來上頭撥銀子也不爽快,工期要是不順利完成,或者是中途出事,卻都得王大人自己擔著,大人也太難了……”

可不是不容易!

王大人愁的,年紀輕輕的壯年人,頭發都要愁白了。

于蘇聽著宋興林的感慨,她莫名就想到了自己跟小相公偷偷搞到手,變小后眼下就藏在家里的那些金子。

“小哥哥你說,我們偷偷摸的把那些給王大人送去怎么樣?我們不出面,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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