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春令

第二十五章 邊關出事

信是陸媽媽寫給陸豐年的,落款是新元九年冬,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

陸挽君繼續打開信一封封看下去,落款新元九年八月,新元八年春,新元六年夏……

最早一封信的落款時間是新元五年秋。

陸挽君重新拿起第一封信,也就是陸媽媽和陸豐年的最后一封信。

信上陸媽媽寫道:時機已到。

什么時機已到?陸挽君擰起眉。

她和陸媽媽重逢正是在新元九年,不過當時是新元九年秋,這封信晚了幾個月。

陸挽君回想她和陸媽媽以往見面的場景,她記不起陸媽媽是否有行為異常的地方。

她當時在宮中,每兩個月才能借采買之名出宮與陸媽媽見面。而陸媽媽每次和她見面和她說的都是陸家的仇。

陸挽君忽然睜大了眼。

難道是陸媽媽口中的時機,是她?

陸挽君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不,不可能!

陸挽君死死盯著信上的字,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所有的猜測都是虛妄。

陸挽君重新把信分別裝回信封,再將信全部裝到她的黑漆盒子里。

陸豐年送來的信全是陸媽媽寫給他的來信,而他的回信一封也沒有出現在這里。

怪不得他敢這么理直氣壯。

明月沒等多久,陸挽君就派長素來請她了。

她現在小腹隆起,因為瘦,孕肚并不明顯,若是她不說,旁人也猜不到她現在有五個月的身孕。

“奴婢給娘娘請安。”

明月在丫鬟的攙扶下,把手放在腰后撐著腰給陸挽君請安。

“坐下吧。”

陸挽君看一眼她扶著腰的手,眼里露出一抹笑意來。

明月在細節上還能演得如此逼真,也是難為她了。

“都下去吧。”

陸挽君把視線從明月身上移開,對身旁伺候的丫鬟吩咐。

“是。”

包括長素在內的婢女魚貫而出。

室內很快只剩下她和明月。

“今日來見本宮,是文靖夫人的意思?”

陸挽君手上把著一串南海珊瑚,被長素用沉水香熏過,湊近了聞有淡淡的清香。

她把著珊瑚珠,像捻佛珠一樣。

明月怯怯抬起頭,眼中蘊了畏懼神色。

“回娘娘,正是文靖夫人的意思。”

明月的確有楚楚可憐的本錢,她的臉很小,眼睛大而瑩潤,又常斂目收眉,似柳扶風。

陸挽君微彎眉,頷首朝她微微而笑。

不說其它。

明月沉不住氣,又道:“王妃娘娘,奴婢該怎么辦?”

明月臉上露出一抹焦急,將不知所措表現得淋漓盡致。

“你該做的都做了,就回文靖夫人說我不答應就是。”

陸挽君往身后扶手半倚去,珊瑚手串被她取下來隨意扔在桌上。

她的語氣太隨意,甚至帶了輕嘲的意思在里面。

明月似是而非擠了兩滴淚。

“不,文靖夫人會懲罰奴婢,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奴婢。”

她說著又要跪下去,嗓音里面帶了哭腔。

陸挽君沒阻止她的動作,而是以手變掌,撐在下巴處。

“你跪我有什么用?你如果希望文靖夫人來發現你是假懷孕,你就繼續哭鬧。”

陸挽君話音落地,自個兒閉著眼睛假寐。

明月將出的哭聲又被硬生生收回去。

她仍是跪在了陸挽君面前。

“求娘娘替明月指一條明路。”

明月把頭埋在地上,沒輕易抬起頭,大有陸挽君不開口,她就不起身。

陸挽君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明路,你真要走明路,那就想辦法說服文靖夫人不要來王府。”

陸挽君斂下眉,垂了垂眸。

明月抬起頭癡癡看著陸挽君,似是驚呆了。

“行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寫信勸文靖夫人不要來王府,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

陸挽君倏地站起身。

“娘娘……”

明月聲音隨風落在陸挽君身后。

等陸挽君的背影穿過院落,走得遠了,明月這才慢慢起身。

她拍干凈裙擺上面的灰塵,拍了拍手。

陸挽君要挾她的話聽在明月耳中如同空氣,沒有人比文靖夫人更清楚她腹中有沒有孩子。

不過,文靖夫人留在趙家才更有利于明月繼續欺瞞陸挽君。

明月摸了摸墊了棉花的孕肚,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來。

她相信很快自己就會成為這座王府的新主人,和她的“孩子”一起。

陸挽君一連兩天都沉著臉,驚春園的氣氛也跟著涼下去,連往日看不懂臉色的畫眉鳥兒,這幾日也窩在自己的籠子里面不出一聲,生怕自己不小心歡快叫出聲而被捉去燉來吃咯。

明月能勸阻文靖夫人一直都在陸挽君的意料之中,如她所想,明月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有很多方法可以勸別人改變主意。

最近陸挽君就在想,怎樣可以勸荀太后改變主意。

南陽不能嫁給宋儉讓。

宋儉讓差人給陸挽君送來了一個消息,他說他手下不小心發現了個秘密,與當年陸家滅門有關。

條件就是要荀太后取消他和南陽的婚事。

為了讓陸挽君相信他手中的籌碼足夠讓陸挽君去勸荀太后取消他和南陽的婚事,宋儉讓還在信的后面附贈了一封陳年舊信。

是當年的沈王爺寫給宋王宋康的。

上面詳細說了陸家出事的理由。

宋儉讓在信的最后還說,只要陸挽君能夠辦到,他手中剩下的東西或許是可以直接改寫當年陸家通敵的冤案。

陸挽君信了。

荀太后在第三天,又讓人請陸挽君進宮。

這次荀溫儀也在。

楊姑姑接陸挽君去長壽宮時小聲同陸挽君八卦道:

“郡主這次聽說是為了出來差點在荀家鬧自殺。”

陸挽君聽見這消息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太后娘娘信了?”

她反問楊姑姑。

“可不是,姑姑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后把郡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楊姑姑也還用陸挽君在宮中時候的身份稱呼陸挽君。

不過她這話的確是真的。

在荀太后眼中,沒有人能比得過荀溫儀半分。

“姑姑您一會兒進去小心些,奴婢聽說邊關傳來了不好的消息,太后剛才才罵走荀溫大人。”

聽見“邊關”二字,陸挽君左眼皮使勁兒跳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