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個時候,崔夫人來了。
前后兩輛馬車,照舊是雞魚肉蛋帶了一大堆。
“瑾柔,不是說了嗎,你來過節就好,怎么又帶這么多東西!”李老太嗔怪道,“家里的好東西留著,多賣點錢也好!你讀書多,咱們可不能學清高書生那一套啊,什么時候,銀子都是好東西,特別是你自己過日子,多點兒銀錢傍身才更有底氣。”
“知道了,嬸子。”崔夫人挽了老太太的胳膊回道。
她眉開眼笑聽著李老太叨嘮,不但不生氣,反倒很高興。
她無父無母,一個人孤單住在莊子上,也只有來到李家的時候,才能聽到這樣的嘮叨,分外親切。
“嬸子您也知道,我們家里就我一個人,吃什么也不香甜。一起送過來,借紅英的手,我也偷懶吃現成的啊。”
“紅英可沒有空做飯了,他們今天都去城里了,老大的酒樓明天開業,他們都過去幫忙了。”老太太說著話兒,拉著崔夫人往里走。
崔夫人下意識伸手牽了佳音,疼的佳音慘叫一聲。
老太太這才想起來,嚇得差點兒摔倒,她趕緊蹲下檢查孫女的傷手,沒有看見血跡,卻依舊不放心,喊了水靈趕緊去找張神醫。
崔夫人已經嚇傻了,“福妞兒……這手是怎么了?誰把孩子傷成這樣!”
李老太嘆氣,喊她一起抱了佳音進屋,然后把事情說了一遍。
崔夫人真是心疼又惱怒,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幸好,張神醫很快來了,打開繃帶看了看,傷口沒有裂開,愈合的不錯。
他忍不住吹噓,“我就說,縫合是最好的法子!你們看,這才幾日啊,傷口就長好了,再有五六日,都不用包著布條了!”
崔夫人抱著佳音,都不敢睜眼睛看那道猙獰的傷口,“這么小的孩子,怎么遭這么大的罪!”
若是能替代,她真是想立刻就替福妞受傷忍疼了。
可惜,若是能這般,輪也輪不到她啊,李家老少各個都愿意。
張神醫重新上了藥,包扎好,就不知道去哪里宣揚他的“豐功偉績”了。
留下崔夫人抱著佳音,一刻也不撒手。
她雖然成過親,但沒有孩子,真是把佳音這個胖丫頭當親閨女一樣疼愛啊。
有時候,她的苦痛和迷茫,不能同任何人說,也說不出。
但抱著胖丫頭,聽著她奶聲奶氣撒嬌,真是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這才幾日不見啊,好好的孩子,就傷成這樣了!
她這一肚子火氣,真是沒地方撒啊。
說來也巧,李嫂子居然趕在今日來取東西。
許是孫思源一家待她們主仆不錯,她可不是先前那個臟污的樣子了。
她不知從哪里換了一套八分新的細布衣裙,繡著花,頭發梳的整齊,整個人拾掇的干凈利落,又精神奕奕。
進門之后,她一眼都沒看佳音的傷手,只是同李老太行禮,說道:“老夫人,先前承蒙您收留,奴婢感激不盡。如今我們小姐被堂老爺收養,以后就有依靠了。
“奴婢今日過來,是想取回東西,打算請堂老爺幫忙買田產和鋪子,堂老爺在衙門當差,這些事安排起來很容易。”
不等李老太應聲,崔夫人已經惱了,“你是誰家的奴婢,學的誰家的規矩,既然感激不盡,怎么是空手上門?李家收留你們,又替你們找到族人,難道連包點心都不值?
“更何況,你們把福妞兒傷成這樣,進門就知道要東西,一個字都不問嗎?”
李嫂子被堵的臉色通紅,她出來時候,堂老爺當真給銀子,讓她買東西了。
但她舍不得花用,想著先取了東西,以后再說。
還有福妞兒的手,小孩子玩耍搶東西傷到了,也不能全怪她們啊……
她這般想著,開口就頂了一句,“我路上來得急,沒想到這么多。再說,李嬸子都沒說什么,你又是哪個?”
崔夫人就等她這樣呢,當時就喊了一句,“掌嘴!”
一直沉默站在后邊的瓊嫂子,幾乎兩步竄上前,啪啪就給了李嫂子兩個大嘴巴。
打的李嫂子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李嫂子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根本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挨打了?!
崔夫人也不理會她,轉向李老太說道:“嬸子,你顧念舊情是好心,但這樣的刁奴,該收拾也得收拾啊!
“您同孫夫人有舊,我可沒有!今日這事,一定要同孫家人說道說道,否則以后總放這樣不懂規矩的奴仆出來走動,怕是給孫家惹禍都不知道呢!”
說罷,她就喊了何嬤嬤,“這刁奴的東西在哪里呢,都拿著,讓瓊嫂子陪你走一趟孫家,把事情說清楚!”
何嬤嬤望向李老太太見她點頭,這才趕緊轉身進屋。
很快,何嬤嬤就拎了一個大包裹出來了,瓊嫂子立刻扯了李嫂子就往外拖!
李嫂子慌了,她可沒跟堂老爺和夫人說起與李家的這些事啊,只說自家夫人在李家落難時候幫忙了。
她還想借李家的名頭,以后可以給她們撐撐腰呢!
“老夫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李嫂子求饒般說道。
可惜,瓊嫂子不耐煩,一個手刀劈在她脖子上,徹底安靜下來!
崔家的馬車來的快,去的也麻利,眨眼間就出村了。
佳音瞪了大眼睛,若不是傷了手,她真想拼命給崔夫人鼓掌。
實在太威武霸氣了!
“師姑,師姑,你真是太厲害了!”
崔夫人好笑,抬手捏捏她的胖臉蛋兒嗔怪道:“你呀,平日那個機靈勁兒哪去了,讓一個小丫頭欺負成這樣,你當時就該狠狠打回去!
“家里都是大人,不能以大欺小,但你也是孩子啊,打回去,誰也說不出錯啊!”
“嘿嘿!”佳音瞇眼傻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孩子,但靈魂卻是大人啊,對上幾歲的小丫頭,總是下意識覺得不該一般見識……
崔夫人無奈,摟了她又轉向李老太,“嬸子,咱家如今也是伯爵府了,福妞兒是郡主,您是一品誥命夫人,要把架子端起來。
“看誰不順眼,聽誰說話不順耳,該打就打,別心軟。不是每個人都懂規矩、長良心,大半都是給臉不要臉,您就得踩著他們,他們反倒敬著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