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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還是遺憾了,他閉上眼最后一句話就是:“娘是不是怨我,都這么多年了,她都沒來看我。”
“不會的,三哥,娘不會怨你,娘只是……只是天上一日,人間百年,娘不知道她喝個茶的功夫,你就沒了。嗚嗚嗚……三哥,你再等等娘吧……”朱五勸著,但他也不知道,葉瑜然是不是真的恨他們,說好了走了以后會托夢,卻沒想到,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沒出現過。
為什么?
她不是說她不怨他們嗎?
為什么不來看他們?
他努力做善事,建了那么多土地廟,虔誠地供奉了一輩子,就是希望能再看到娘一面。
可她沒有來。
朱三在朱五面前閉上了眼。
他一死百了,朱五卻在下葬這件事,和三嫂徐玉瑾狠狠吵了一架,因為朱三說:“把我燒成灰,葬在娘的土地廟里,隨便挖一個坑,種一棵桂花樹。要是哪一天娘從天上回來,正好碰到八月桂花開,就能賞花了。”
“不!我不同意。”徐玉瑾反應激烈,“他是我夫君,他應該跟我葬在一起。什么土地廟不土地廟的,我不管,我根本不可能同意。
他必須跟我葬在一起,我要入朱家的祖墳——”
朱五:“我三哥說了,他要葬在土地廟,你就算有意見也沒用。我三哥說了什么就是什么。
三哥,這輩子,我三哥對得起你了。為了你和你兒子,他這輩子都沒認四寶,沒跟四寶親近。他死都死了,就這么一個愿望,你還不能實現它嗎?”
“什么叫為了我和我兒子,他這輩子沒認四寶?老五,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徐玉瑾咬牙,“他娶我的時候,可沒說有這么一個兒子,他騙了我——”
更過分的是,這個男人騙了她,她還心甘情愿跟他過了一輩子。
結果他私底下,還背著也偷偷給四寶鋪路,為四寶求名師,娶世家之女。
可她的十二寶呢?
她的和愜,他的腿都斷了,沒有人管。
徐玉瑾算是恨上朱家了,當年她那么求四房,都跪了下來了,結果呢?
四房的李氏就是沒把那救命的丹藥給她,害得她兒子成了一個殘廢,娶的也是商人之女。
朱和愜,堂堂當今宰相之子,竟然娶了一個商人之女?!
果然,時間能夠改變一切。
朱五望著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三嫂,完全不敢相信。當年三嫂進門的時候,與他三哥是如此恩愛。
這輩子,他三哥都沒跟三嫂紅過臉,那個家也幾乎是三嫂說如何就如何,從來沒有半分意見。
就因為四寶是他三哥的親兒子,三嫂就懷疑四寶如今取得的一切,都是他三哥幫的忙?!
四寶能拜名師為師,那是四哥、四嫂用朱明月留下的神丹換得。
后來四寶娶了世家千金,那也是人家看對眼了,緣分在那兒擺著。
朱五只覺得慶幸,還好當年他娘還在世時,就敲定了不準三房認回四寶的事情,否則四寶真要被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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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就三嫂后來的神經質,四寶還能有好日子?
徐玉瑾在這兒大吵大鬧,朱五也懶得跟她說話,直接去找了十二寶朱和愜,以及二十一寶朱若沉。
“這是你們爹的遺愿,我私心里,還是希望能夠完成你們爹的遺愿,但你們是你們爹的親兒子,我這個做叔叔的,怎么也要考慮你們的意見。這件事,你們是怎么想的?”
朱和愜、朱若沉對視一眼,默默地表示:“由五叔做主。”
朱五看著他倆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么悶聲悶氣的,屁都不放一個,哪里像他三哥呢?他三哥那么光明磊落,胸有城府的一個男人,怎么會有這樣的兒子?
明明心里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
果然不愧是三嫂的種,自私自利的性子,完全一個樣。
一出來,就碰到了坐著輪椅的朱六,以及推著輪椅的弟妹岳瑜英。
“五哥,我們聊聊吧。”朱六一看朱五表情這么沉,就覺得自己料對了,五哥果然會為三哥的死難過。
朱五皺了眉:“你打那么多年仗,身體積累了那么多毛病,好好養著就是,跑到我這兒干嘛?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是,我只是身體不好,又不是廢人,我還不能說幾句話了?老五,你可別太過分了。”朱六覺得,他就不該給朱五好臉色,這才服個軟,對方就蹬鼻子上臉了。
朱五一臉不高興,還是跟朱六走了。
他還怕岳瑜英一個女人推輪椅太辛苦了,接過了輪椅的活。
一邊走,一邊念叨:“你別整天折騰你媳婦,你那么大一個男人,重得要死,你讓你媳婦推來推去,她累不累啊?你找個力氣大一點的侍衛推也好啊。”
“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你懂個屁!”
“我是不懂,我就見著你欺負女人了。要是娘在這,準罵你。”
朱六翻了一個白眼:“娘要是突然跑出來罵人,我怕你嚇死。”
“我才不會嚇死,我巴不得娘早點出現。哎,你說,都這么多年了,娘都沒給我們托一個夢,她不會怨我們吧?”
“你想多了,娘什么身份啊,她一天那么忙,那么多人找她,哪有時間管我們?我們又沒什么大事,她托什么夢?她一托夢,那就是大事了。”
朱五無語:“大哥、二哥、三哥都走了,還不是大事?”
“那你怎么知道,大哥、二哥、三哥走的時候,不是娘親自來接的?我覺得你就是吃飽了撐的。”
朱五有些想要抽他。
岳瑜英在旁邊聽了,有些想笑。
一回到院子,讓丫鬟讓了茶,就立馬帶人離開,將空間留給了兄弟二人。
經過這么多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別看跟朱六留在京里的是朱三、朱七兩個,實際上跟朱六感情最好的還是朱五。
每次兩個人碰頭,都能杠起來,搞得好像不杠一下,他倆就不是親兄弟似的。
岳瑜英走了,朱五才嘆息,將他剛剛跟三嫂徐玉瑾吵了一架,以及和三哥兩個兒子鬧了不愉快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說,他沒想到娘也有看走眼的一天,挑了那么多兒媳婦,結果還是失手了。
“這不能怪娘吧?當初娘挑中她的時候,人家還好好的。只能說,時間能改變一切,誰知道后面會發生這么多事情呢?”想到三哥府上發生的事,朱六也有些唏噓。
三哥看似在外面風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人都是會變的。
上面那位變了,三哥這個宰相也就不好當了,中間還夾雜了幾位皇子的奪嫡。
要不是最后勤帝還是心軟了,沒把朱家全部坑在里面,讓他三哥榮譽身退,皇太子申屠遂還沒坐上那個位置,他三哥就得被清理。
他三哥一被清理,他這個武將也跑不掉,接著就是朱七、大寶、二寶他們。
朱家二十多個子孫,居然大半都在朝為官,一朝清醒,還真是讓人冷汗。
就是現在想起來,朱六有時候晚上都會做噩夢。
因此,他因為常年征戰,身體的毛病一爆發,他二話不說就“重病”了,告了病假。
就是他那幾個兒子,他都沒敢安排,生怕招了上面的眼,隨他們自己折騰了。
反正他和岳瑜英攢了不少家產,也夠那幾個兒子糟蹋了。他們要想養兒子,他們自己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