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自然不可能知道具體的書名,她只是把自己想要的書的種類告訴沐行之。
除卻兩三本租賃店鋪涉及的律法條文,蘇青鸞還借了三本“閑書”——一本游記,一本類似聊齋的志異小說,還有一本詩歌集。
讓蘇青鸞驚訝的是,在如此龐雜的書籍儲存室內,無論蘇青鸞想要什么樣的書,沐行之總是能幾乎不假思索地告知她想要的書籍在哪一層哪一格——自然由于行動不便,拿取書籍的這個任務是交給了松伯來完成的。
而蘇青鸞越看越心驚:沐行之對于這些書籍的位置如此熟稔的原因無外乎兩個——其中一個是他手不釋卷,每一本書都看過無數次,自然知曉它們的位置;另一個可能就是,這人過目不忘,無論什么書,只要一次就能記住書中的內容和擺放位置。
……無論哪一種,都十分恐怖好么?學霸和學神對于蘇青鸞自己這個學酥來講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松伯每找到一本書,就會放在蘇青鸞的手上,不一會兒,蘇青鸞的懷里就摞了五六本書。
這些書沒有固定大小的裝幀,尺寸各自不一,且又不是現代那種質地非常堅挺的硬殼書,蘇青鸞便感覺到那一摞書有些搖搖欲墜,想要干脆放在地面上重新整理一下再抱起來。
不過她還是晚了一步,下一刻,她懷中的一摞書稀里嘩啦地散落了下來,而沐行之的輪椅,正是對著這一摞書砸下來的地方。
于是沐行之不由自主伸出手來去格擋,甚至出手抓住了其中一本書。
“你沒事吧?!”蘇青鸞嚇了一跳:原本人家沐行之就是病人,這些書雖然不是硬殼書,這么兜頭砸下來估計也挺疼的吧。
“無礙。”沐行之倒是溫和地搖搖頭沒說什么。松伯原本想上前一步,卻被他一個眼神阻止了。
“實在抱歉,我沒有拿穩……”蘇青鸞口中亂七八糟道著歉,蹲下身去一本一本把書撿起來。
“喏,這里還有一本。”沐行之將手中接下來那一本遞給她。
蘇青鸞點點頭道謝,原本想要伸手接過那本書,卻突然盯著沐行之持書的那只手,有些怔愣。
沐行之一瞬間就覺察到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而并非手中那本書,垂眸看了一下,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問道:“蘇娘子,在下的手是有什么問題么?”
“啊,不是……”蘇青鸞連忙搖搖頭,心說既然被覺察到盯著人家手看了,還是解釋一下,不然感覺挺像是啥變,態一樣。
她接過那本書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沐行之那遞給她書的手笑道:“因為聽我的朋友說,沐先生您是慣用左手寫字,但是方才……”
她看了看沐行之剛剛收回去的那只右手:“方才您下意識用的是右手接住掉下來的書呢。”
蘇青鸞說這話的時候,是背對著松伯,所以并沒有發覺松伯的眼睛微微瞇起來,閃過凜冽的寒光。
而沐行之若無其事道:“所以呢?”
“用左手寫字應該是沐先生特意練習的吧?不過在突發事件當中,還是會下意識優先用到最習慣那只手。”蘇青鸞感嘆道,“后天訓練用不慣的手真的很辛苦,我有一段時間右手傷了,只能用左手吃飯,結果連湯匙都用得費力,每天吃飯仿佛受刑……”
蘇青鸞感嘆道。
當然,她手腕受傷的經歷并非這輩子,而是上輩子的事情,但被迫從零開始用不熟悉的手學習用餐具吃飯,絕對是永世難忘的記憶。
最后她仿佛下總結一般向沐行之伸出大拇指:“您竟然能夠把不習慣用的手訓練到寫出那么漂亮的字,真厲害!”
她是真的沒有想太多,畢竟自己就有“訓練未開化四肢”的經歷,至于別人愿意用左手寫字那也是人家的個人愛好,她只是感嘆一下,并無深究的想法。
夏天的雨水經常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方才雨勢還大的看不清道路,現在這么一會兒反而放晴了,讓蘇青鸞原本想要厚臉皮借個蓑衣斗笠什么的打算全都省了。
“既然如此,借的書我會盡快歸還。”再度彎腰行禮,蘇青鸞轉身告別了。
等到蘇青鸞出了院門,松伯關上院門轉回屋內,聽到沐行之問他:“松伯,你怎么看?”
此時此刻沐行之雖然還是坐在輪椅上,一副面色蒼白體型瘦削的樣子,但是說話卻柔和不失沉穩,方才虛弱而中氣不足的樣子一掃而空。
松伯推著沐行之出了書房到前面堂屋,指了指那一碗姜湯:“我在姜湯里面加了點東西,雖然于身體無害,卻有些特殊的味道,她卻絲毫沒有注意,一飲而盡。”
那味道雖然也是辛辣,但后味有些發苦發澀,同尋常的姜湯不盡相同,倒是同一味常用的毒藥很相似。
“更何況那熱巾帕上面浸有消融易容的藥水,那位蘇娘子的面容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松伯搖搖頭,“看來蘇娘子的容貌就是她本來的樣子了。”
沐行之點點頭:“我趁著方才診脈的時候,也試探過,她脈象雖然康健有力,但并沒有絲毫內力。”
“如此,這位蘇娘子算是無辜之人?”松伯挑眉。
“是否無辜還尚未可知,倒是個敏銳的人。”沐行之笑著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竟然在這種小事上出了紕漏,實在是大大不該。”
“東家……”
“總之,這位‘蘇青鸞’的疑點仍舊未曾完全理清,不可疏忽大意。”最讓沐行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能夠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剛巧出現在同一地點么?ŴŴŴ.23sk
但如果蘇青鸞真的是原本被安寧侯府抱錯的娘子,那么她前后宛若兩人的巨大差距有事怎么回事呢?
“我總覺得,”沐行之修長的手指有規則第敲打著木輪椅的扶手,“這位‘蘇青鸞’同近來宮中極為受寵那位許琳瑯有什么手尾。”
這只是一種預感,并不曾有證據,但卻無比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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