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知道,雖然張媽在謝府這邊只是個“下人”,不過說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介屁民,最重要的是,自己身為一個小輩,理所應當要主動問好。
于是蘇青鸞走到張媽面前,落落大方一福禮,笑道:“幾日不見,張媽依舊是這般精神煥發的樣子。”
張媽這一次的態度比上一次收到蘇青鸞單獨調制的果醬時候還要慈和并且恭謹一些,卻又讓人感覺不拘謹,如沐春風:“嗐,我一個老婆子有什么神采不神采的,也就是蘇娘子你高看一眼,可我這老婆子怎么比得上你們年輕人風華正茂呢?”
兩人略商業互吹了一番,張媽把目光看向旁邊“心寬體胖”的胖大叔:“這位是謝府的管事之一。”
謝府家大業大,自然不可能就一個管事,這一點倒是蘇青鸞意料之內。不過這頭銜倒是讓蘇青鸞微微留意了一下——是“謝府”的管事,而不是“老太太面前得用”的人。
當初在介紹張媽地位超然,不同于一般老媽子的時候,蘇青鸞不止一次聽到“老太太面前得用”這樣的話,但是她卻明白“謝府”和“老太太面前”所代表微妙的不同。
蘇青鸞自從打算和謝府談生意,曾經問過沐行之謝府的一些情況。
沐行之既然已經明里暗里幾次都告訴蘇青鸞自己的身份不簡單,自然也就能對那些達官貴人了解一二,這人脈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果不其然,通過沐行之蘇青鸞知道,謝府雖然從本上來看,是謝子安的祖母謝老太太備份最高,底下的子子孫孫也十分孝順,什么都順著老太太的意思來。
可是老太太輩分雖然高,最多也是在后宅這一畝三分地。謝府真正掌權的,是謝老太太的長子,也就是謝子安的親爹,謝懸帆。
所以張媽代表的是“謝老太太”的意思,而謝家在前面做事的管事,卻是可以代表謝府,也就是一部分謝懸帆的意思。
更何況——
“我是謝家的管事之一謝德順,不曾想得了咱們老太太青眼的竟是如此年輕的一位小娘子,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蘇青鸞卻絲毫不敢隨便應承這句話,低頭行李道:“見過謝管事,也就是謝府上下都是厚道人,才允許我這個小丫頭片子胡鬧呢。”
倒也不是她突然變得膽小,更準確地說,蘇青鸞是謹慎。
不說別的,單從眼前這人并沒有因為自己是女子,又年紀輕就態度輕慢,語氣敷衍這一點來看,就說明這人并非一般的管事。
更何況,這管事還姓“謝”。
經過沐行之那邊的“本朝風土人情知識科普”,一般這種高門大戶,若是家中有做事的人恰巧同主家是同一姓氏,若是活契,也就是“短期工作人員”,一般來說主家不會有什么反應,畢竟姓啥都是爹媽給的,自己做不了主。
但是這種情況,因為是簽了“活契”,也就是臨時合同,代表著“隨時可能離開”,忠誠度自然不會太高。
所以一般這種情況,主家是不會將重要的職位,尤其是管家的職務放心交到這樣的人手中的。
所以謝管家很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原本并不姓謝,或者雖然姓謝,但被改了名字,不過后來由于工作出色,十分得主人的看中賞識,所以才讓這些人和主人姓同一個姓氏。
這算是一種別樣的榮譽象征——雖然在蘇青鸞這個現代人看來,這算是住在海邊管的太寬。而且萬一主人家姓朱,姓賈,姓豐之類的,估計被改姓的人自己也想瘋了吧?
總之對于這種“榮譽”,蘇青鸞是敬謝不敏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入鄉隨俗,她雖然心里不認同,但是可以表面上互相尊重。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蘇青鸞腦中不過是一瞬間便一閃而過,便收斂了思緒,恢復成最開始平靜無波的狀態。
按照慣例,蘇青鸞被張媽引著到了待客的堂屋,而謝管事也一起走在旁邊。
今天主要商談的雙方很顯然是蘇青鸞和謝管事,于是謝管事當仁不讓,自己在主位坐了下來,又請蘇青鸞坐在對面的客座,而張媽則坐在謝管事下首的位置,比蘇青鸞所在的位置是低一個等級。
蘇青鸞知道,今天她代表的是談判的其中一方,于是笑道:“按說我是晚輩,不應該同謝管事平起平坐,不過在商言商,今天我就厚顏一次,坐了這客座的位置。”
說著,也落落大方地坐下了。
蘇青鸞沒有學習過什么貴族禮儀,自然不會注意到什么椅子坐幾分之幾,喝茶要用什么姿勢。
不過有些禮儀是一通百通的,此時的少女身姿挺拔,談吐灑脫,品茶的動作十分隨意,有著別樣的瀟灑不羈。
謝管事一直在同蘇青鸞客套,估計是想要讓蘇青鸞提出條件,自己后發制人,避免自己落於下風。
對方不緊不慢,蘇青鸞卻懶得兜圈子,想要快刀斬亂麻——說白了,就算最后這筆生意沒有談成,那么蘇記的果子醬走評價路線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利潤薄一些,自己這邊辛苦一些,同樣能夠達成自己帶著鄰里鄉親一起賺錢的目的。
于是蘇青鸞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承認,謝府是很好的合作對象,所以這次來完全是抱持著能夠合作雙贏的態度來,希望大家有錢一起賺。所以在此之前,有件事希望謝管事據實以告。”
謝管事依舊笑得像是一尊彌勒佛,看上去十分好說話:“哦?不知道蘇娘子所問何事?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天籟
蘇青鸞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既然能夠勞謝管事和張媽撥冗前來,我那‘落英’系列的果子醬應該在都城頗受歡迎。”從謝管事和張媽的態度,也能看出他么對促成這一次合作也是積極的心態。
謝管事點點頭:“蘇娘子手藝了得。”
蘇青鸞卻自動忽略了這種商業互吹,問道:“我想知道,這一次的果子醬最高出價者的價位是多少?每次競價的跨度和時間長短是多少?又多少人搶購這次的果子醬?還有……”
一連提了七八個問題,蘇青鸞才停下來。
謝管事原本笑呵呵如彌勒佛的表情淡了下來,看向蘇青鸞的目光更加鄭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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