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中的神情,蘇青鸞一時半刻沒有理解是什么意思,只有些偷看結果被抓現行的尷尬和心虛。
“就……我妹妹的針灸還沒有好么?”仿佛大劈叉一樣的轉移話題,實在是不自然的太明顯,以至于這話一出口,蘇青鸞就變成了縮脖鵪鶉,而沐行之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還要再等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另外還要另開一副湯藥,從明日開始一日三次以水煎服。”說著,沐行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轉身去找了紙筆,就著昏黃的蠟燭搖曳的燭光,開始給蘇雪雁開方子。
蘇青鸞這期間又探頭看了看妹妹的情況,雖然還是處于昏睡狀態,不過已經平靜很多,而且小臉兒紅潤,也沒有打噴嚏或者哆嗦,蘇青鸞沒想得太多,只覺得是小孩兒本身的火力旺。
妹妹眼見著脫離了最危險的情況沒事兒了,蘇青鸞腦子里的那根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這時候感覺到周圍真的安靜得出奇,除了沐行之手上的毛筆在紙面上行走的刷刷聲,好像一切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正因為是在這種光線幽暗且安靜的情況下,人對于空間和周遭情況的感知力會大大降低,從而產生了一種只有自己和能夠捕捉到聲音來源對象的雙方存在的錯覺。
這種錯覺會把原本因為外部原因忽略的一些事情無限地放大出來——比如不停地反復偷看別人結果被抓包的尷尬。蘇青鸞覺得現在她的腳指頭又有點兒閑不住,要做點兒什么基建了。
偏偏這個時候,狀似正在全神貫注寫著面前方子的沐行之突然毫無預兆地問了一句:“所以你在看什么?”
蘇青鸞:……這怎么還能殺個回馬槍呢啊喂!這話題不是已經翻篇兒了嗎?!蘇青鸞在心底抓狂。
不過第一次尚且可以用妹妹的病情把這個話題岔過去,但是如果次次都用妹妹擋槍,蘇青鸞都覺得這小丫頭是真的“躺槍”了。
“那個……”因為覺得自己偷看這個行為實在是有些詭異,一個解釋不好容易造成誤會,蘇青鸞干脆用比較“學術”的感覺去解釋:“你知道我其實畫技還是可以吧?”
沐行之不曾想她提到此事,微微一笑:“的確,是我見過最惟妙惟肖的。”
蘇青鸞看著燭光下的男人,心中無聲感慨:就是這個角度,就是這個表情!到底是怎樣就可以通過光線的改變,把五官那種清俊的書生氣和柔和清淺的笑容全都變得這么的……這么的……
一時半刻沒有找到什么恰當的形容詞,而沐行之還在那邊等著她的解釋,蘇青鸞便在沐行之臉容的前方虛空比劃了一下:“你的容貌……五官的線條……給我的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
沐行之挑眉,饒有興趣道:“哦?有什么不一樣的?”
“說不清楚,”既然是已經挑明了,蘇青鸞干脆正大光明地看了起來,越看越皺眉,“恩,果然光線的明暗對于線條的修飾堪比整容了,這樣看來你的臉部線條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同白天那種清水掛面的狀態完全不一樣呢。”
“清水掛面?”沐行之愣了愣,“這是什么形容過?難道此時青鸞腹中饑餓,因此心有所想,口有所言?”
蘇青鸞擺擺手:“我被那小丫頭嚇都嚇死了,哪里還有什么餓不餓的感覺?只是單純說你的容貌給人的感覺。”
說著,她又在沐行之的臉上逡巡一遍:“我之前應該就說過,雖然你的五官在相貌的等級中總體看上去有些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眼睛十分出彩。”
沐行之回憶著兩人之前相處時候的一些對話:“的確如此。”蘇青鸞不止一次這么說過,并且十分可惜。
“不過現在這種光線的明暗之下,我感覺你的雙眼和臉部的線條似乎沒有那么突兀了——也就是說感覺你的臉和眼睛更加和諧了一些。”
這時候,蘇青鸞的腦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于是笑道:“你之前的容貌給我一種什么感覺呢……就是一個人的雙眼放在了另一個人呢的臉容上……這么形容的確是有些嚇人,也有些詭異,不過的確給我這種感覺。”
這要是在現代社會,蘇青鸞就得懷疑這人是不是去特意把眼睛整容過,畢竟只有眼睛那么出色。可是現在這個年代……
“你們這兒……應該沒有什么換臉術之類的邪門功法吧?比如把人皮扒下來套在自己臉上……”蘇青鸞越是形容越是覺得背后有點兒發涼,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給嚇得說不下去了。
原本沐行之看向蘇青鸞的表情還是那種平靜莫測的樣子,隨后聽她說話越來越跑偏,神情也是越來越詭異,到最后哭笑不得道:“你到底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畫本子?我又不是那吃人的精怪,剝人皮來做什么?”
蘇青鸞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呢,我這大半夜腦子不清醒,而且也是因為我妹妹生病腦子亂成了一鍋粥……對了,我妹妹她怎么樣了?”
沐行之看了看蘇雪雁身上施針的位置,又給她把了一下脈,依次取下長長的針,看得蘇青鸞又是心里一跳一跳。不過小丫頭不知道是真的睡得很香還是不疼,總之連多動彈一下都沒有。
沐行之把蘇雪雁的衣服拉下來恢復原狀,轉頭對蘇青鸞輕聲說道:“現在你可以把大氅蓋在她身上了。”天籟
恩?“可是之前她施針的時候露出兩只胳膊都沒有冷啊?”
沐行之意味不明的一笑:“也許這一會兒該冷了。”仿佛印證他的話,小丫頭在羅漢榻上面翻了個身,好像一只小小的胖胖的小動物一樣蜷縮成了一團兒,看上去有些可憐。
蘇青鸞有心把她抱起來回家,又害怕吵醒妹妹,于是到底輕輕地把大氅蓋在妹妹小小的身子上面,心里面祈禱著妹妹最好是中途醒過來一次。
因此她后知后覺發現一件事情,原本應該侍奉在沐行之左右的松伯,今天晚上卻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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