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賢越想越憋屈,把心里的這些猜忌都對母親說了,老太太整個人如遭雷擊,感覺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場笑話,卻是她這輩子遭受的最大打擊,她腦子一片空白的恍惚了好一陣。
半晌醒過神來,老太太雷厲風行的讓身邊的丫鬟去準備一碗水,又讓人把大胖孫子帶過來,直接來了一場滴血驗親。
謝青松看到老太太想要往她懷里撲,老太太卻陰森森的看著他,臉上沒有一絲往日的和善。
謝青松被丫鬟按住了身子,拽著他的手拉到了桌子上的那碗水旁,嬤嬤手里拿著一根銀光閃閃的銀針朝著他的手指扎了下去。
‘吧嗒’一滴血落進了水里,謝青松嗷一嗓子大哭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滿眼冷厲的老太太,也從來沒有被這樣惡劣的對待過。
他轉身朝著謝志賢哭叫:“爹爹抱,我要爹爹抱。”
一向對他有求必應的謝志賢滿眼復雜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子前面,伸手扎了一針。
兩滴血落在水里飄飄蕩蕩,各自分開,并沒有相融的跡象,老太太顫抖著手過來看一眼,差點直接腿一軟栽倒在地上。
想到謝志賢說小沈氏把字畫賣出去養了野漢子,老太太硬是憋著一股氣撐著站直了身子,對身邊的嬤嬤吩咐道:“去把小沈氏給我押到祠堂,加法伺候。”
空氣中仿佛都帶上了冷肅的寒意,小胖墩謝青松嚇得臉哭聲都止住了,只用那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可憐的看著老太太,希望祖母還能像從前一樣抱著他,哄著他。
嬤嬤看一眼謝青松,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憐憫,這可憐的孩子還不知道他的命運在這一刻被改寫了,以后他都不會再是那個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寵的寶貝。
兩個膀大腰圓,一身力氣的婦人闖進小沈氏房里的時候,她正心寒意冷的躺在床上,甚至還期盼謝志賢能給她一個解釋,怎么都沒有想到會被兩個婦人押著走向祠堂。
她是謝家的大夫人,怎么能被如此對待?
她冷聲喝道:“你們快點放開我,我是這家中的主母,你們是以下犯上,當心我讓你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個婦人嗤之以鼻的笑道:“這可是老太太的吩咐,你要是有什么不甘心,一會兒只管到老太太面前去說,倒是不必把這仇記在我們身上。”
小沈氏滿眼恨意,反抗不了只能被押著帶進祠堂。
兩個婦人把她按在地上朝著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下,轉身出了祠堂。
小沈氏看到老太太和謝志賢都在,她不由氣憤地問道:“母親這是做什么?我是犯了什么七出之罪了嗎?您竟然讓下人這么對我?”
老太太眼神冰冷地看著她,張嘴說道:“你倒是沒有一點羞恥心的敢承認你犯下的罪,我們謝家攤上你這么個不知檢點的兒媳,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小沈氏感覺自己要被冤死了,她什么事都沒干,挨餓了謝志賢一頓毒打不說,現在竟然還被安上了一個不知檢點的罪名,憑什么?
她站起身沖著謝志賢怒道:“我怎么不知檢點了,我為謝家生兒育女,操持家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無緣無故的給我扣上一個罪名,我不依。”
謝志賢看著小沈氏完全不知悔改的模樣,恨聲說道:“你老實說,當初偷賣了我的字畫,那些銀子到底哪里去了?”
小沈氏心里一個咯噔,心想不會是她藏起來的那些銀票被發現了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要是發現了肯定就直接把那些銀票拿走了,不會在這里審問她了。況且她來的時候,那私藏一銀票的地方并沒有被動過的跡象。
謝志賢對她的態度惡劣,那些銀票是她以后傍身活下去的資本,她好不容易攢出來的銀票絕對不能交出去。
于是她要緊口風不肯承認:“我身上沒有銀子,真的沒有,賣那字畫我就是被人給騙了,壓根沒賣出多少銀子。”
謝志賢以腳踹在她的身上,氣到怒火中燒的吼道:“你身上沒有銀子,是因為那些銀子都用來養野漢子了吧?你這會兒竟然還想蒙我?”
小沈氏當然不能承認這樣有辱名節的罪名,她伸手揪著謝志賢的袖子,辯白道:“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到底是誰要用這莫須有的罪名害我身敗名裂?你到底事聽誰說的?”
謝志賢伸手指著門外,義憤填膺的說道:“門口的乞丐都招了,你用我的銀子在外面養男人,你現在要是拿不出銀子給他,他就讓乞丐打斷你的腿。”
小沈氏感覺自己快要趕上竇娥冤了,她不禁委屈的哭道:“你現在寧愿相信乞丐的話,也不愿意相信我了嗎?我上一次出門被那些乞丐打了一頓,還被搶走我身上的銀子,現在他們又反咬一口來陷害我,你不幫我不說,還信了他們說的話來打我,你到底有沒有心?”
謝志賢轉手指著謝青松,怒不可遏的說道:“我倒是想要信任你,可是那孩子,滴血驗親和我的血壓根無法相融,你要怎么解釋?”
謝青松當然是謝志賢的孩子,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這樣的結果,轉身對老太太說道:“母親,你幫我說句話啊!青松就是謝家的孩子,他可是被您疼了這么多年的長大的,您怎么能懷疑他不是謝家的孩子呢?”
老太太終究不愿意相信這樣殘忍的真相,緩和著說道:“我讓嬤嬤再去準備一碗清水,如果你和青松的血也不能相融,我就相信青松是我的乖孫。”
老太太想的很清楚,這滴血驗親的確可能不準,只要小沈氏和青松親生母子的血也不相融,那她就相信小沈氏的話。
門外的嬤嬤又端來一碗清水,小沈氏的一滴血落到水里,遇到謝青松的血,轉瞬間就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切期待落空,一切解釋都變的蒼白。
老太太哀莫大于心死,忍不住仰倒了下去,她一輩子jing明,沒想到最后卻敗在了小沈氏這個賤人手里。
她在昏倒之前,氣急敗壞的說道:“給我把這個禍亂門庭,敗壞家風的女人攆出謝家,那兩個野種也趕出去,讓他們全部給我滾,謝家的一粒米,一塊布都不準給他們帶走。”
老太太真的是氣狠了,說完這些話,眼睛一翻暈倒了過去。
謝志賢眼神冰冷的看著小沈氏,沒有絲毫往日的情分,打開門對門外的嬤嬤吩咐道:“嬤嬤們,小沈氏偷家中的字畫倒賣,氣暈老母親,現在就把這女人丟出謝家,以后都不準她再踏進謝家一步。”
找出這樣的借口把小沈氏丟出謝家,也算是給他自己留點顏面。
小沈氏一下子慌了,孩子真是是謝志賢的,他們怎么能不信呢?她伸手抓住謝志賢的衣擺哭的涕泗橫流:“孩子真的是你的,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謝志賢一腳踢開她,懶得再多說:“趕緊走吧!再晚當心你走不出謝家。”
小沈氏想到自己藏在房中的銀票還沒有拿出來,不由哀求道:“我與你夫妻這么多年,你就算真的要休棄我,也至少讓我拿兩件衣裳走吧!不然我離開了謝家要怎么活?”
謝志賢滿眼恨意的看著她:“你外面不是有野男人嗎?我這也算是成全了你們。”
小沈氏被嬤嬤押著凈身出戶送出了謝家,嬤嬤背著老太太回了房里,謝志賢找來大夫給老太太診治,一劑藥下去,老太太是醒過來了,不過口眼歪斜,說話含混不清。
——中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