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件事情只是小女生之間的拌嘴,雖說對韓月影的名聲可能會有點影響,但是也并不會太大,畢竟這事發生在尚書府之中,單憑韓月影父親的職位,一般姑娘也不敢將這話亂傳,平白的得罪人。
兩人都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坐上馬車,倩兒笑著問蕭蕭:“你要不要進宮去玩,我帶你一起進宮啊!”
蕭蕭看著倩兒問道:“唐潛讓你今日進宮的?”
倩兒羞答答的點點頭,卻難掩那神采飛揚之態。
謝蕭蕭不禁揶揄著說道:“唐潛現在見你一面也是不容易,我要是再跟著你,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唐潛應該會想要打死我吧!”
倩兒伸手在蕭蕭的手臂上捏了一記,嗔怒的看著她說道:“你就說去不去,少調侃我。”
謝蕭蕭搖搖頭說道:“以后等你當了皇后,我有的是機會進宮,現在就不去了,省的別人說閑話。”
今天已經被韓月影這么說了,她要是再不保持點距離,還不知道那些閑言碎語要說成什么樣呢!
倩兒想起那韓月影說的話,也是一陣沉默,轉而安慰蕭蕭說道:“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姑娘說的話就是想要挑撥我們的關系,我還能不知道你對青云哥的心意嘛!你可不能因此和我生疏了。”
謝蕭蕭看著倩兒笑著說道:“那是,我對你青云哥情比金堅。”
兩人正說著話,馬車走進內城卻慢慢的停了下來,這內城住的都是京城中說話最有影響力的達官貴人,要不是倩兒身上有唐潛給的令牌,她們還真的進不來。
車夫在簾子外面對謝蕭蕭說道:“主子,前面的路被一輛馬車堵上了,我去看看情況。”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哭鬧聲音,謝蕭蕭掀起簾子看了出去,就見前面的馬車旁正倚靠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可是他對著路旁小姑娘說的話簡直讓謝蕭蕭和倩兒大開眼界。
“本少爺堂堂戶部尚書的嫡子,看上你這個小丫頭是你的福氣,你你要是不識抬舉一直躲在你父親身后不肯跟我走,那我不介意把你父親給殺了。”
小姑娘躲在父親身后瑟瑟發抖,她身前的父親更是怒火中燒的說道:“天子腳下,杜公子強搶民女,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你就算是杜尚書的嫡子,也不能如此強取豪奪,草菅人命。”
杜公子笑得十分的得意,轉臉對著身邊的侍從抬了抬下巴,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好了。”
那侍從一伸手抽中腰間的配到,一陣刀光閃過,他的刀已經放回刀鞘中,可是那姑娘的父親卻已經雙手捂著脖子,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鮮血洇染了一地,轉瞬就失去了生機。
小姑娘親眼看著父親被殺,趴在父親身上哭暈了過去,杜公子轉身上了馬車,有侍從將那姑娘抬進了杜公子的車上。
聞訊趕來的城中侍衛看到杜公子的馬車離開,轉身把圍觀的人群攆走,又有兩個人把那尸首抬走處理了,街道上轉瞬間又恢復了平日的繁華,好像那一條生命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也沒有凋零過,街道上的一切都是那么鮮活。
倩兒看著這一幕,掀開車簾,看著前面那毫無阻攔離開的馬車,不禁目瞪口呆的說道:“那人也太猖狂了吧!這是當街行兇啊!”
謝蕭蕭放下簾子,嘆口氣說道:“這只能說明他父親的官職很高啊!”
倩兒不忿的對車夫吩咐道:“快點,對著前面的馬車撞上去。”
謝蕭蕭皺著眉頭看著前面的馬車距離越來越近,趕緊出聲阻止道:“不能撞,前面那輛馬車看著就不尋常,我這小破馬車不經撞啊!”
倩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咬牙氣道:“那就追上去攔住那輛馬車。”
車夫甩著鞭子催著馬車快跑,好不容易才追上前面的馬車,轉臉對并行的馬車上的車夫喝令道:“杜家少爺停一停車,我家姑娘有話要說。”
那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側邊的車簾掀起,露出杜公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哪家的姑娘要和我說話啊!我可最喜歡和姑娘說話了。”
倩兒伸手摘下腰間的令牌,探手從車窗中伸了出去,森冷的說道:“把那姑娘放了,不然你父親的官職也到頭了。”
杜公子看著那反射著陽光的金牌,并沒有看清楚到底是個什么令牌,只是聽著這番話,忍不住嗤笑一聲,他還沒見過有哪個姑娘跟他說話這么大口氣呢!
威脅他一個尚書的嫡子,真的是好大的膽子,他竟然覺得有點期待那馬車中并未謀面的姑娘了。
“想要我放了我車上的姑娘也行,那你來……!”他在一晃眼中竟然看清了那令牌上雕刻的祥龍,他心尖一抖,立馬話鋒一轉,試探道:“我好人做到底,這姑娘我直接送你們府上吧!你們留個地址給我。”
謝蕭蕭輕挑眉梢,心想這杜公子不愧是見過世面的,竟然認出了倩兒手中的令牌。
倩兒撇撇嘴,脆聲說道:“把人送去玲瓏閣就行。”
玲瓏閣的掌事謝姑娘和未來的皇后可是至交好友,看來這拿著令牌的就是那皇后了。杜公子驗證了心中猜想,心里也忍不住不安起來,他對著謝蕭蕭她們的車廂悻悻說道:“我馬上把人送過去,剛才那事情是一場誤會,姑娘不要怪罪我。”
倩兒收回窗外的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忍不住氣道:“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厲害。”
江倩進宮便把這事清清楚楚的對唐潛說了一遍,這樣的人渣怎么找也要好好收拾了。至于和韓月影發生的事情,她提也沒提,都懶得把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對唐潛告狀,只當這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聽到倩兒說那個草菅人命的公子是戶部尚書的嫡子,唐潛的目光中露出一抹銳利的光,戶部尚書杜大人,唐潛記恨了好些年的分撥軍需的一把手,他縱容手底下的人各種貪贓枉法,把軍需物資一層層克扣,導致前線那么多的兵將遭罪。
之前因為收拾裴丞相從上到下一派人,沒騰出手來收拾這個杜大人,現在不介意趁著這個機會收拾了他。
當天晚點時候,關于戶部尚書杜大人的所有信息就已經送到了唐潛的桌案上。
沒想到倩兒不計較韓月影,那韓尚書卻不依不饒起來,轉天就在金鑾殿上義憤填膺的對倩兒和謝蕭蕭提起了狀告。
狀告謝蕭蕭得勢猖狂,目中無人,姑娘家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言行舉止,帶壞一眾姑娘,甚至還帶壞了未來的皇后。
唐潛倒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聽韓尚書說起倩兒和謝蕭蕭一起欺負韓家姑娘,他只是在自己的腦子里想象一下兩個姑娘一個鼻孔出氣的模樣,就忍不住暗自發笑,以前這兩個姑娘可是一起欺負過他的,就謝蕭蕭和倩兒兩人舌戰群儒的口才,那韓姑娘只有被欺負的份。
不過話說回來,倩兒和謝蕭蕭也都不是那蠻不講理的姑娘,既然兩人一起收拾那韓姑娘,自然是有緣由的。
只是他這樣的身份無憑無據偏幫著倩兒和謝蕭蕭欺負韓家千金有點說不過去,于是便笑著當和事佬說道:“姑娘家聚在一起,拌個嘴什么的也是正常,韓尚書當了這么多年的官,總不至于容不下姑娘們之間的打打鬧鬧吧!”
韓尚書聽著皇上的這番話,鼻子都差點氣歪了。皇上這話什么意思啊!不就是偏心那江倩和謝蕭蕭,暗指他要是追究這事,就有失起度,顯得小家子氣嗎?!
但是這事他既然提起來,自然有他的目的,皇上這會兒想要三言兩語的搪塞過去,他是堅決不肯的。
韓尚書站在朝堂上沒有絲毫的退步,朗聲說道:“皇上,臣知道那謝姑娘這些年捐贈了不少物資,是前線的功臣。但是有些話臣卻是不得不說,江姑娘是皇上指定的皇后,以后身份尊貴,說話行事自然不能和謝姑娘一樣肆意妄為。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姑娘身邊還是應該安排一些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的大家千金陪伴著才好啊!”
唐潛漫不經心的看著韓尚書問道:“韓尚書這是覺得倩兒配不上皇后身份的意思?”
他臉上一貫的嚴肅,明明看上去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那眼神中的冰冷仿若實質,一下子就讓金鑾殿中的氣氛降至冰點,讓人莫名的心寒打顫。
韓尚書的腿肚子抖了抖,強顏歡笑的說道:“皇上誤會了臣的意思,江大人培養了皇上如此優秀的將軍,您如今更是成為了威名赫赫的江山之主,江姑娘自然也是出類拔萃的。只不過人總是容易被身邊的人影響,所以江姑娘身邊皇上還是應該安排一些溫婉賢淑的姑娘陪著,大家一起討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提升品德以后才能以更好的形象母儀天下啊!”
唐潛一眼就猜透了韓尚書心里的那點小九九,卻故作不懂的問道:“哦?那你覺得倩兒身邊安排那些人陪著才最合適呢?”
韓尚書立馬jing神抖擻,兩眼放光的看著唐潛說道:“依微臣之見,靜安侯家中的姑娘、宣和國公府的姑娘,還有我家的姑娘都是頂頂好的。她們從小被大家教導,言行舉止都是大家風范,更是飽讀四書五經,陪在江姑娘身邊定然能相互勉勵,一起更好。”
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韓尚書提起的姑娘都是正經的大家千金,她們都還是云英未嫁的年紀,陪在江姑娘身邊不就是陪著一起進宮的意思嗎?
這其實就是在明晃晃的讓皇上選秀啊!
唐潛嘴角露出的笑意帶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若是戰場上的戰友看到,都要忍不住為對手默哀了。
可惜這朝堂上的文武官員并不明白他這笑意背后的血腥,這會兒還都忍不住的蠢蠢欲動起來,想要借著韓尚書現在拱起的火趁熱打鐵,都在暗搓搓的盼著韓尚書能規勸皇上選秀,他們也能送女兒進宮占一席之位。
唐潛聽著韓尚書的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緊接著便說道:“江倩自小便是由我親自教導著長大,她單純善良,不會勾心斗角,所以她能和謝姑娘意氣相投。她們兩人心胸豁達,滿是愛國情懷,豈是你們家那些逆來順受,斤斤計較,習慣拜高踩低的姑娘可以比擬的?韓尚書,你家的姑娘也未曾做出過讓人交口稱贊的事情,如今更是為了姑娘間的一些口角小事讓你鬧到金鑾殿上,這氣度倒真是夠不容人的,你倒是好意思貶低謝姑娘,大言不慚的自夸!”
皇上說出口的話,那是金口玉言。唐潛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番話算是徹底的給韓月影戳上了一個不容人的名頭,原本只是姑娘家的口角之爭,現在徹底變成了一個污點烙在了她的身上。
韓尚書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原本只是想要借題發揮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里去,完全沒想到唐潛會拒絕的這么徹底,讓他賠了臉面還折了閨女。
走到這一步,韓尚書自然不甘心,他咬牙撲通跪地,一副忠心為主的口吻說道:“皇上,老臣的女兒就算沒有經才偉略,那也是知進退,懂分寸的好姑娘,皇上今日對她這一番貶損,以后就是想要尋一門好人家都難了,索性我就將她送進宮,由得皇上教導一番吧!”
這樣的一番話,多少有點誘哄的意味了,什么叫讓皇上教導啊!明明就是借題發揮往皇上身邊塞人的意思。
唐潛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說道:“看來韓尚書想要教導令愛是假,想要借題發揮讓朕給令愛賜下一門婚事是真啊!行,今日這廟堂上滿堂文武,我就給你個恩典成全了你的心思。”
他抬起手虛虛的朝著底下一指,隨意的說道:“那戶部尚書杜大人家的公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紀,正好和韓尚書的女兒年紀相當,你們兩家又門當戶對,就他了吧!”
就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滿滿都是羞辱的意味。
那戶部尚書杜大人喜不自勝,歡歡喜喜的接下了皇上的恩典,在地上三叩九拜的感謝皇上隆恩。
韓月影的才名杜大人也是有所耳聞的,今日能結上這么一門好親事不容易啊!
可是韓尚書的一張老臉卻隱隱的現出一層黑色,那是壓抑的暴風雨來臨前黑壓壓的積雨云一般的顏色。他沒想到千方百計地想要把女兒送進宮,送到皇上的身邊,最后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朝中誰不知道杜大人的兒子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酒囊飯袋?戶部尚書的兒子之所以到現在沒有娶妻,就是因為那個混不吝仗著戶部尚書這個爹,整日肆意妄為,強搶民女,甚至流連煙花柳巷。如今還沒有成婚,就已經弄出了幾個孩子出來,京城中的大家閨秀誰會愿意嫁給這樣的人家?
韓大人立馬跪地愛女心切的焦聲說道:“皇上,老臣的女兒年紀尚小,我還準備把她留在身邊多呆兩年,你這一賜婚,簡直就是要老臣的命啊!”
唐潛點點頭,十分同情達理的說道:“韓尚書這么一說,倒是朕考慮不周了。”
杜大人聽到皇上似乎轉圜的態度,剛上頭的歡喜一下子冷卻了一多半。韓尚書則是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唐潛就在杜大人和韓尚書熱切的目光下,抑揚頓挫的說出了后半截話:“那就讓韓姑娘在家中再呆個兩年再嫁杜公子吧!怎么樣?杜大人你高興吧!韓尚書,你現在應該也高興了吧!”
韓尚書表情難看,哭不出也笑不出,突然在一陣天旋地轉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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