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雖然也很想讓秋嬋盡快擺脫晉國公府,但是事情總要有個契機。
就比如若是現在她冷不丁的去晉國公府說起和離的事,齊老夫人就算是再喜歡吃她做的飯,也不見得會答應。
所以嘛,總要等個機會。
她也不知道這個機會什么時候會來,但想著既然娟姨娘從佛堂出來了,應該也不會等太久。
身為丫鬟成功爬床的娟姨娘,在經歷過三個月的孤寂日子,恐怕會更加迫不及待地捍衛自己的地位。
至于娟姨娘具體會做什么,會怎么做,沈棠暫且猜不出來。
靜靜等待著好了。
與此同時,晉國公府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人聚在客院,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噤若寒蟬的娟姨娘。
氣氛仿佛凝滯了一般,直到紫菀的聲音響起,才將這凝固的氣氛打破。
“老夫人,這甜粥里含有讓人一滴斃命的劇毒。”
沈思遠坐在一旁抽抽搭搭,懷里抱著一只已經斷氣的貓。
“我就說貓兒怎么會突然口吐白沫倒地,原來是有毒,貓兒是替我死的呀!”沈思遠更咽著道。
今日他就是跟往常一樣用早膳,廚房送來了一碗甜粥,他還沒來得及喝就被貓兒不慎打翻在地。
大概是香味濃郁,貓兒就對著地上的甜粥舔了舔,轉瞬就翻起了白眼,倒在地上。
沈思遠很著急,一個勁兒的喊著貓兒,但這只小貓再也不會回應他。
這只貓兒是他在外面撿來的,當時應該是好幾日沒吃飯,餓的瘦骨嶙峋,他就將它撿了回來,用心養著。
好不容易養成個貓兒樣了,他連名字還沒來得及取,貓兒就這樣沒了。
沈思遠雖然是個孩子心性,但看到jing心養大的貓兒死了,又想著貓兒湊過去舔了一口粥,立刻就懷疑這甜粥有問題。
于是就派人給嫡母高氏傳話。
高氏背脊一陣發涼,要知道沈思遠若是不明不白的沒了,第一個被懷疑的人絕對是她。
所以她定要第一時間派人調查,又將這件事稟告給齊老夫人。
去廚房一查就查出娟姨娘今晨去過廚房,而那碗甜粥則是廚房特意為沈思遠準備的,也就是說全府也就這么一碗。
再細細一查,娟姨娘前日就吩咐下人去買了毒藥,房里還有剩的呢,跟甜粥里的一模一樣。
這下子,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娟姨娘,就連齊老夫人都忍不住扶額。
這么蠢的下毒方法,虧娟姨娘能想得到。
齊老夫人冷哼一聲,看著娟姨娘:“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娟姨娘選擇在沈思遠的粥里下毒,本就沒打算遮掩。
誰讓蓮姨娘害過她兒子,那她以牙還牙也沒毛病。
但前提是沈思遠斃命。
現如今沈思遠好好的,她又被發現,娟姨娘心情復雜,一時沉默著沒有言語。
倒是二老爺沈正平怒氣沖沖的沖了過去,抬手對著娟姨娘的臉上就是一左一右的兩巴掌,然后厚重的手掌狠狠地掐著娟姨娘的脖頸。
娟姨娘臉色發紫喘不上起來,但眾人就這么瞧著,無一人打算阻攔的意思。
娟姨娘的眼神掃向坐在一旁的沈邱平,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是一陣冰涼。
比起赴死,老爺這種事不關己的表現,更讓她感到窒息。
直到娟姨娘連掙扎的動作都放緩,沈邱平才開口阻止:“好了。”
怒意上頭的沈正平收回幾分理智,將手松開。
娟姨娘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終于有種活著的感覺。
雙目微閉的齊老夫人緩緩睜開眼,問娟姨娘:“說說吧。”
驚懼之下,娟姨娘絕望的淚水無聲落下,眼睛惡狠狠地蹬著沈思遠:“他姨娘派人綁架阿軒,為何我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提起沈奕軒被綁架的事情,沈正平一時沉默,畢竟這件事他確實有愧,但卻不意味著娟姨娘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及沈思遠的性命。
“糊涂!”齊老夫人道,“蓮姨娘行事不端,已經被府上發賣。你手段比她還要兇狠,是想被發賣的何處?”
娟姨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發賣?
她不要被發賣!
“老爺!”娟姨娘喊了聲沈邱平。
晉國公無奈地閉了閉眼,一言不發。
齊老夫人吩咐道:“將娟姨娘帶回佛堂。”
茲事體大,一時間難以決定要如何處置,總要再認真思慮一番。
聽到佛堂,娟姨娘從頭到腳都是抗拒。
她已經待了三個月,那么長的時間窩在一間小小的院子里,早就受夠了。
“老爺,不!”
齊老夫人煩躁地揉了揉狂跳的眉心:“還不快將人帶下去!”
被這么一吼,屋內的下人立刻制住娟姨娘,將人連拉帶拖的弄了出去。
沈思遠還抱著野貓抽抽噎噎,齊老夫人擺擺手:“高氏,剩下的你來處理吧。”
“是。”高氏連忙應下,目送齊老夫人和晉國公離開。
沈正平險些將娟姨娘掐死,怒火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但多少還有些對兒子的愧疚。
高氏明白他心里再想什么,未免沈正平牽連到她,嘆息道:“造孽啊,你說香蓮妹妹當初為何偏要種下這么個苦果?”
沈正平其實是想要責怪高氏管家不利,就算是娟姨娘下毒,也能說明后廚管理有所松懈。
可如今高氏這么一說,沈正平再想想香蓮找人將沈奕軒綁架的事情,也覺得這件事起因是因為香蓮,倒也不好再責怪高氏。
高氏不等沈正平回答她,反正她的話說出來也就罷了,轉而目光溫和地看向沈思遠:“思遠啊,別太難過,貓兒是你結下的善緣,它定然也是甘愿為你赴死。若是你喜歡,母親再幫你買只貓回來養著可好?”
沈思遠停下哭聲,搖搖頭:“貓兒只有一個,我不會再養貓,多謝母親的好意。”
高氏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是在嘆息。
十二歲的孩子性子已經定了,在身邊無論如何也養不熟。
罷了,還是不要指望他好了,免得將來失望。
沈思遠這邊平安無事,但是他被人下毒的事情卻在暗地里傳開。
而且,這流言還隱隱朝著沈思遠已經出事的方向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