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日,沈棠還是如往常一樣來往于云深食肆和七皇子府之間。
關于尤如蘭和離的事,只聽聞那日回去后尤如蘭就提出和離之事,并且派人通知了盧侍郎。
刀架在脖子上,盧侍郎無力反抗,只好答應下來,但卻惱羞成怒對尤如蘭破口大罵,說她勢利眼,看不起他。
這一通罵,倒是將尤如蘭心里原本的那一絲猶豫驅散,讓她整個人愈發堅定起來。
也因此和離之事還算是順利,畢竟盧侍郎除了罵罵咧咧外,再無其他能做的事。
那位花娘湘若倒是對盧侍郎不離不棄,盧侍郎對此萬分感動,甚至當著外人的面說要娶湘若為妻。
湘若只是羞澀的垂下了頭,沒有多話。
盧侍郎只當她是不好意思。
還說湘若在他落魄之時不離不棄,比某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好多了,還好他及時看出人心險惡,遠離這樣的人。
話傳到尤府那邊,倒是沒有人因為這番話而憤怒。
畢竟,憤怒是給無能的人。
尤如蘭得償所愿,不在乎盧侍郎如何說。
而且她暫時也不打算成婚,外界的議論委實沒有那么重要。
反倒是經此一事,看出盧侍郎的心腸。
外面的人聽著這樣議論,也能看出狼心狗肺的人其實是盧侍郎。
當初人家尤家小姐可是在他一窮二白的時候嫁給他,婚后二人住在尤府。
為了給盧侍郎面子,對外也從未說過入贅一事,待盧侍郎已算是極好,是他不領情罷了。
盧侍郎折騰了幾天,發現根本沒有人說尤府的不是,氣得不行。
再去看尤如蘭,更是半點沒有收到和離的影響,跟外人能做到相談甚歡,看到他時眼神就是冷冷冰冰。
“阿蘭!”盧侍郎氣憤的喊了聲。
正在跟常榮有說有笑的尤如蘭轉頭看向盧侍郎,不耐煩道:“你有何事?”
語氣中冷漠,疏離,顯露無疑。
盧侍郎氣急,忍不住跺腳:“你怎么能跟外人相談甚歡!”
尤如蘭更是覺得好笑:“盧侍郎怕是有毛病吧,我跟誰說話跟你有關系嗎?”
盧侍郎這才想起來他跟尤如蘭已經跟和離,可即便是和離,她也是他的女人!
盧侍郎急得跳腳:“我不許你跟旁的男子說話!”
常榮心里也覺得尷尬,但他臉色一向比較黑,倒是看不出來什么,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他萬分淡定呢。
尤如蘭本來只是出門遇到常榮就閑聊幾句,沒想到被盧侍郎撞到,更沒想到被這么說。
不過這一下,倒是激起尤如蘭的怒氣,干脆拉起常榮的衣袖:“我不光跟他說話呢,我還要拉他衣袖呢,關你何事啊!”
此舉倒也不是為了氣盧侍郎,只是覺得此人過于討人厭,刺激一下,讓他認清現實,以后離她遠遠地才好。
盧侍郎被氣得渾身顫抖,尤如蘭卻也不看他,攔著常榮走遠了。
看著二人走遠,盧侍郎才覺得后悔。
倒也不是后悔沒有珍惜尤如蘭,而是后悔不應該那么輕易的答應和離。
他的女人,就應該一輩子留在他身邊,決不能再跟旁人有關系!
這么想著,盧侍郎的眼中陰郁之色更濃了些。
一日午時過后,尤如蘭來到食肆跟沈棠閑聊,提起盧侍郎對著她窮追不舍。
尤如蘭對此半點都不為所動,她的好感早就已經被消磨干凈,如今再看到盧侍郎只覺得心生厭惡。
別說是尤如蘭了,就連沈棠聽到這些都一陣犯惡心。
“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
相處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現在跑過來作甚!
而且,聽說那個醉攬坊的花娘湘若還在盧侍郎身邊呢。
尤如蘭也是一樣的感覺:“若不是鬧成這樣的地步,我還不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人。父親這些時日也很后悔,說他不該給我挑一個這樣夫君。”
當初六皇子示意父親讓她入府的事,尤如蘭也是略知一二。
不過比起進了六皇子府那處狼窩,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至少還能脫身。
只是這人一直在她面前晃悠,委實煩悶了些。
“盧侍郎不是收受賄賂了嗎,怎么還沒被抓起來?”沈棠頗為納悶地問。
尤如蘭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種事調查總需要時日,他畢竟還是刑部的侍郎,雖然被停職了,可官位仍在。總不能沒查清楚就將人抓起來吧?”
沈棠也覺得無奈:“也是,畢竟是朝廷命官呢。只是這段時間,就苦了你了。”
“無妨,我打算今日之后就先不出門。到時候我在府里不出來,他再如何也不能進了府上吧?”尤如蘭自嘲的笑了笑。
她今日出門,也是想跟沈棠說一聲,唯恐沈棠見不到再操她的心。
雖說和離這件事沈棠并沒有實質性的幫上她什么忙,可尤如蘭覺得,有些話跟同齡人說出來會舒坦很多,總比憋在心理強。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眼看沈棠也要回府,尤如蘭也就告辭了。
沈棠說派個人送尤如蘭回去,卻被拒絕了,說是大白天的,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可沈棠總覺得心里不大舒坦,于是讓杜金悄悄跟著,確保尤如蘭平安回府即可。
尤如蘭這次出來連丫鬟都沒有帶,想的也是外面熱鬧,不會出岔子。
杜金也就那么不遠不近的跟著,想到娘娘第一次給他安排這樣的差事,心情萬分激動,是以做事也更用心些。
尤如蘭戴著冪笠緩緩走在路上,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在路邊抹眼淚,出于憐憫還是走了過去。
“這是怎么了?”
尤如蘭淺淺柔柔地一笑,倒是讓小姑娘的眼淚登時止住,抽抽噎噎的看著尤如蘭。
“我娘把我趕出來了。”小姑娘說得十分委屈,恨不得下一刻眼淚繼續奔涌而出。
“怎么會?”尤如蘭柔聲安慰,“你娘不過是一時氣話,她怎么會將你趕出來嗎?”
“姐姐說的是真的嗎?”小姑娘期待地看著尤如蘭。
尤如蘭只覺得心都要化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當然了,你這么可愛,我不會騙你的。”
小姑娘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不敢回去,我怕我娘拿藤條抽我。”
說著,小姑娘將衣袖擼起,上面密密麻麻布滿傷痕。
尤如蘭心里更是不舒服,這誰家打孩子這么狠啊?
她是家中的獨女,從小就很是受寵,莫說是挨打了,連重話都沒人敢跟她說上一句。
小姑娘突然拉上尤如蘭的衣袖:“我害怕,姐姐你能不能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