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書院。
沈奕軒考完試出來,眉頭緊緊皺著,臉上帶著愁悶。
宋羽舟走過來,拍了沈奕軒的手臂一下,問:“奕軒,覺得如何?”
“還行吧,就是覺得不太有把握。”
“還行?不太有把握?”宋羽舟不解地問。
沈奕軒煞有其事的輕咳一聲:“不太有把握拿第一。”
宋羽舟:“……”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沈奕軒,你還想拿第一?你如果能拿第一,那我絕對能拿第二!”宋羽舟撇嘴道。
宋羽舟不是紈绔,一直有好好讀書,但成績在書院也只能算是個中等,不上不下的。
書院里紈绔雖多,但也有寒門子弟,每次拿頭三名的都是那幾個為數不多的寒門子弟。
沈奕軒側頭看向宋羽舟:“你為何不說你也能拿第一?”
宋羽舟用看傻子都眼神看著沈奕軒:“你是不是傻?第一能有兩個嗎?”
沈奕軒嘆息著摸了摸宋羽舟的頭:“看來兒子不傻,爹爹沒有白疼你。”
說完后,擔心被打,沈奕軒小跑著動作靈活地跳上了自家的馬車,吩咐車夫趕緊駕車。
宋羽舟面色鐵青,握緊拳頭發出咯咯響聲,朝著遠去的馬車怒吼:“沈奕軒,明日別讓我在書院看到你!再說了,我是你父親!”
剛喊完,身后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你是誰的父親?”
宋羽舟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父……親……您怎么來了?”
“嗯,剛好下衙,想著你今日季考,便過來瞧瞧。”宋宰執面色如常,宋羽舟卻能感受到一股殺氣。
他爹越是表現得平靜越嚇人啊。
“父親,孩兒剛才是在跟奕軒開玩笑的。”宋羽舟連忙解釋。
“嗯,挺有出息,小小年紀,都當爹了。”宋宰執語氣淡淡,轉身上了馬車。
宋羽舟臉色灰土,嘟著嘴跟著坐上馬車,心里暗道明日一定不能放過沈奕軒。
回府的路上,宋宰執一句話都沒有說。
宋羽舟縮在一旁,想著父親會如何懲戒他。
這樣默不作聲,倒還不如直接將他打一頓。
宋羽舟沉思著回到府上,一切越是表現得平靜,問題反而越大。
果然,當天晚上,宋羽舟沒有吃上飯。
這等懲罰對于正在長身體的宋羽舟來說,可以說已經算是不小了。
饑餓難耐過了一晚上,輾轉反側如何都睡不好,期間有無數次的沖動想要去廚房拿些吃的過來。
但又想著其實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輕的,畢竟只是一頓飯不讓他吃而已。
若是再惹怒父親,怕是這懲罰會更重。
宋羽舟只好艱難忍耐著饑餓,帶著咕咕作響的肚子半睡半醒。
翌日一早,宋羽舟就爬起來用早食。
他猜得沒錯,父親果然沒有吩咐不讓他吃早飯。
吃得飽飽的宋羽舟趕到書院,打算跟沈奕軒算賬,卻沒想到沈奕軒來得更早。
宋羽舟走進書院,就見沈奕軒笑瞇瞇地朝他看過來,仿佛壓根就沒有昨天那樁事:“羽舟,季考成績出來了,恭喜啊。”
宋羽舟皺著眉:“恭喜我作甚?”
“你拿了第二啊。”沈奕軒笑嘻嘻。
“真的?”宋羽舟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就是不相信,“別誆騙我了,這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夫子們昨日連夜批改,將季考的卷子給改了出來,還排了名次,你就是第二。”
“那你是第幾?”宋羽舟問。
沈奕軒憋著笑道:“我嘛,你還是聽夫子等會兒宣讀吧。”
昨日考完回去,沈奕軒始終心里不踏實。
今日起了個大早,趕來書院問夫子他的成績。
原本成績是要等所有學子都來之后才宣讀的,但夫子架不住沈奕軒的軟磨硬泡,沈奕軒甚至還用了請夫子們去云深食肆吃飯的這一招,才換來提前得知考試名次的機會。
沈奕軒作為宋羽舟的好友,又順道問了宋羽舟的。
還想要繼續問下去,這下夫子說什么都不肯說了,沈奕軒只好作罷。
不論如何,他對這次的成績很滿意,這么長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一直到一上午的課業結束,夫子才當堂宣讀考試名次。
宋羽舟聽到“甲等第二宋羽舟”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沈奕軒竟然沒有誆他?
然后,宋羽舟就聽到了“甲等第一沈奕軒”。
宋羽舟更懵了,還真讓沈奕軒的第一了?
這怎么可能?
那幾個寒門學子不是每次都穩坐前三嗎?
怎么這么輕易就被他們趕超了?
就聽夫子道:“這段時日沈奕軒和宋羽舟有多用功大家都看在眼里,望其他學子都跟二人多學習。好了,上午的課業結束,散學吧。”
先前一直穩坐第一的寒門學子曲元書這次只是第三,心里覺得很不是滋味。
憑什么,他一直這么努力,而沈奕軒只認真讀書不過才兩個多月,怎么可能就會考得比他好?
他不相信!
看了一眼滿臉帶著驕傲笑容的沈奕軒,曲元書默默低下頭,臉上浮現出憤恨和不甘。
沈奕軒笑得很開心,倒也不全是因為考試,而是想著他這次考得這么好,不知道大姐會做什么好吃的給他。
正沉浸在喜滋滋的幻想中,宋羽舟過來拍了怕沈奕軒的肩膀,嚇得沈奕軒一哆嗦。
“奕軒,中午去云深食肆用飯吧?”
就算宋羽舟不提,沈奕軒也正有此意,立刻答應下來:“好啊,我請客。”
宋羽舟頗為滿意,既然沈奕軒愿意請客,那他就不跟沈奕軒一般見識了,昨天的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學子們有的在收拾東西,有的已經離開,沈奕軒走過去叫住夫子。
“郭夫子,午膳去云深食肆吃吧?叫上在書院的其他夫子們。這次我能考得這么好,多虧夫子的栽培,所以想請夫子們吃一頓飯。”
雖然早上問成績的時候已經提過,但沈奕軒總有當眾說出一個請夫子們吃飯的正當理由。
郭夫子捋了捋胡子故作沉思片刻,才答應下來:“也好。”
他們這些在書院當夫子的賺不到多少銀子,云深食肆的吃食他們也只能想想,根本不敢踏足,更別提買來嘗嘗了。
既然有學子要請他們去嘗嘗,他也不好駁了面子不是嗎?
雖說這花學子的錢不太好,但若是他們不去,沈奕軒指不定將這銀子花到了何處。
大不了日后他們都在沈奕軒身上多費心功夫便是了。
早上沈奕軒說過要請他們去云深食肆用飯的時候,郭夫子已經跟其他夫子商量過,其他人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