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晉國公府參加完婚宴,沈棠坐上馬車回府。
走在路上,正在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沈棠如今有些功夫傍身,對于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還算是能及時反應過來,再加上一旁有呂顏護著,并未受傷。
馬車挺穩,呂顏問:“娘娘,可還好?”
“我沒事,半夏呢?”
“婢子無事。”半夏也被呂顏護著,沒有跌到地上,只是有幾縷發絲散落下來。
呂顏將馬車帷幔揚起,之間馬車正前方站著一群人。
沈棠三人坐在車上,對于人群的情況能夠看得分明。
人群正中間站著兩人,應當是一對母女,兩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破舊衣裳,周圍的人正在對著她們吵吵嚷嚷。
中年的女子將一個大約有七八歲的小姑娘護在身后,靜靜地聽著訓,萬分狼狽。
二人微垂著目光,目光落在滿地七零八落的饅頭上。
路見不平,沈棠拉著呂顏下了馬車,想要弄明白發生何事。
不懂武功的半夏則在馬車上等候。
沈棠下馬車后,從旁邊看熱鬧的路人那里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一對母女是賣饅頭的,家里的男人前段時日剛因病離世,男人的同族便過來想要收走這鋪面。
這不大的鋪面是他們夫妻二人辛苦做工才買下來的,跟這些所謂的同族半點關系都沒有。
同族卻覺得,這男人不在了,身為他們本家的人,這鋪子就理應由本族支配,而不是交給兩個女人。
況且,女人家拋頭露面的做什么?
沈棠聽完,又見那對母女被所謂同族的幾個男子推搡,看不下去,就直接沖了上去,護在母女二人身前。
“你們欺人太甚了吧?”
正在推搡她們的其中一位男子開口:“這位小娘子是何人?”
倒是身后的族長見沈棠衣著不凡,擔心是京城中的貴人,立刻走過來道:“姑娘,這是我們同族的家事,還望姑娘莫要多管閑事。”
沈棠微微勾了勾唇:“家事?我且問你們,這鋪子是何人買下的?”
族長道:“是阿泉。”
沈棠回頭看了婦人一眼。
婦人道:“阿泉是我夫君。”
沈棠看向族長:“那不就得了,這是人家夫君買下的鋪子,跟你們有何關系,你們有什么立場趕走他們?”
其他人想要走過來跟沈棠理論,被族長攔下:“這位姑娘,阿泉如今已經不在,我們身為同族,自然要幫扶著他的妻女。兩個女人家在外面做生意,委實不太上得來臺面。”
“哦,你們說的還挺好聽。那我且問你們,若是將這鋪子給了你們,她們母女二人又當如何過活?”
“每月都會給她們些口糧,將來暖暖出嫁,族中也會給她些嫁妝。”
沈棠問婦人:“你這間鋪子,一個月能賺多少銀錢?”
婦人看出沈棠是在為她出頭,便老實回答:“約摸著三四兩銀子。”
沈棠鄙夷地對著族長們笑了聲:“合著人家原本一個月能賺三四兩的鋪子,給了你們就只能換上個口糧?而且見你們如今這般態度,若真的將這鋪子給了你們,別說是將來給小姑娘添妝,怕是過段時日連口糧都不會給她們吧?”
被沈棠當著這么多路人的面拆穿,族長臉色有幾分不好看。
“姑娘是何人?”族長聲音低沉了幾分。
“你管我是何人?今日起,這對兒母女便是我罩著的人了,誰也不可再欺負她們。你們若是想要找事,請便。”
沈棠意味深長的勾唇笑著。
族中的幾個男子立刻就站不住了,朝著沈棠沖了過來。
婦人擔心沈棠為了護她受傷,將人拉到一旁。
而此刻,呂顏也已經一步上前,對著沖過來的三人就是一人一腳。
三個人甚至連呂顏的樣子都還沒看清楚,就已經倒在地上嗷嗷喊疼。
沈棠朝著婦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隨后瞬間變臉看向族長他們:“還不走?”
族長自知得不到便宜,扶起受傷的幾人,帶著一群人走了。
人群散去,母女二人滿懷感激地看向沈棠:“多謝恩公,我夫君同族的這些人委實是難纏了些,這段時日已經來過多次,就是想要這鋪子。”
“放心,他們以后不敢來了。”
婦人臉上帶著一抹哀傷:“今日之后,他們怕還是會再來鬧,我已經想好,將這鋪子賣了,帶著女兒回娘家。”
小女孩憤憤不平:“娘,憑什么要離開的是我們?我們分明什么都沒有做錯!”
“暖暖!”婦人低聲斥道。
小女孩卻又道:“就算離開我們就能過得好了嗎?外祖家如今只剩下舅父舅母,他們對咱們的態度也并不好,就算是回去,我們怕也是做什么都是錯。而且依著舅母的貪婪性子,怕是會將你身上的銀錢都騙了去,好給表姐說一門好親事。”
婦人憂慮的嘆了口氣:“暖暖,別說了。”
沈棠剛才只顧著一時痛快幫人出了氣,現在卻覺得幫人還是要幫到底。
“你多大了?”沈棠問小女孩。
小女孩跟沈棠說話,語氣溫柔很多:“暖暖今年十歲。”
沈棠想,這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應當在吃食上營養沒有跟上。
家里雖然是饅頭鋪子,但也不見得能經常吃得上肉。
小孩子,還是得要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看到這樣的小姑娘,沈棠就能想到半夏,也就總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
“我打算開一家烤鴨鋪子,不知這位夫人,可愿意給我做工?”
“這……”婦人顯然有幾分猶豫。
小女孩道:“姐姐可否讓我去做工,這鋪子是我爹娘的心血,娘不舍得這間鋪子。姐姐若是讓我去做工,我不要工錢,只求姐姐能護著我家這鋪子。”
沈棠思緒一動:“你們這鋪子,非賣饅頭不可嗎?”
“恩人的意思是?”婦人問。
沈棠娓娓道:“若是還能賣其他的,便用這間鋪子賣烤鴨可好?”
婦人神情微怔:“可我并不會做烤鴨。”
婦人的廚藝還算可以,但平日里能見到肉類的機會并不多,必然也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