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周邊的村落、莊子他們都轉悠著去踩點兒了,那些防備不是特別嚴密的村落、莊子,他們全都一一記了下來。
之后是偷也好,搶也罷,總之,他們下定決心,絕不能讓那些把他們當賊防著的原住民們毫發無損。
本來,他們打算今晚隨便挑個人少又有錢的莊子先干一票,把那些狗大戶囤著的糧食給搶出來,順帶再搶些金銀珠寶,為以后衣錦還鄉做準備,結果孟家這一殺豬宰羊燉雞,直接就把聞到味兒的流民全都吸引了過來。
那些老實安分的,不過是想吸幾口這香氣,那些愛幻想的,也不過就是盼著,孟家能把不要的骨頭什么的,燉些湯明天分予他們,可那些因為相同的惡的氣味聚集起來的流民,他們卻毫不猶豫的就把孟家選定成了他們今晚“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目標。
他們混在一臉陶醉吸著香氣的流民們中間,咬牙切齒的咒罵孟家不做人。
“他娘的,老子連飯都吃不飽,他們這些狗大戶卻能隔著一道墻大口吃肉饞咱們,這世上還他娘的有沒有天理了!”
“就是,還說什么姓孟的是大善人,狗屁的大善人!”
“要我說這些狗大戶就沒一個好東西!說什么賑濟災民,結果拿出來的還不都是他們不要的東西!”
“那米都發霉了,有些還往里摻小石子兒,呸!真他娘的喪良心!”
“......”
他們在那罵罵咧咧,聽到的流民即使有不同意見也不敢提出來,畢竟很多很多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他們可不想步前人后塵,和家里人一起死的凄慘無比。
罵夠了,領頭的幾個流民總算舍得晃晃悠悠回小樹林商量他們晚上的行動計劃了。
他們讓自己的心腹小弟守在林子外面,不許其他流民靠近。
自以為行事隱秘的幾個流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應計劃,虞子禎知道的一點兒不比他們自己個兒晚。
吃飽喝足,和瑤光、玉衡一起寫了幾篇大字,“身體不舒服”的虞子禎就提早進屋,洗漱休息去了。
為了照顧她的作息時間,蔣先生等人這一晚也睡得比平時早。
一群人從戌時初(晚上7點)一直睡到子時末(凌晨1點),負責警戒的侍衛之一急匆匆叫醒了睡在孟家莊前院東廂的蔣先生。
雖然孟家把前院和二進院都讓了出來,但作為有禮貌、有教養的借宿之人,虞子禎和蔣先生他們并沒有占據原本屬于孟家父子的房間。
他們很默契的分別選中了二進院和前院的東廂房,其他人則是要么與他們同住,要么瓜分了這兩進院子的西廂房和倒座房。
負責警戒的兩隊侍衛,他們住的就是前院的倒座房,只不過他們并不像其他人那樣齊刷刷倒頭就睡,而是每隊負責巡視孟家莊的前院和二進院兩個半時辰。
至于東西跨院,那邊住的是京城來人,他們的安全問題不歸鎮北王府的侍衛管。他們自己帶著的將士,會負責他們那邊的警戒與巡視。
聽到外面動靜不對,侍衛躍上墻頭觀察了一下外面情形。
這一觀察,氣勢洶洶往孟家莊涌來的那些流民就被他們盡收眼底。
“蔣先生,外面來了一群流民,人數約么有八九百,個個手持棍棒、鐵鍬之類,明擺著來者不善。”
侍衛回稟的時候,孟家莊外同步傳來了那些流民砸門的聲音。
蔣先生一邊穿外袍一邊對侍衛道:“去喊你們頭兒,請他立刻組織人手保護莊子!”
侍衛應了聲“是”,然后立馬過去西廂房、倒座房拍門拍窗。
侍衛頭領和其他侍衛迅速起床、穿鞋,拿起武器沖出屋門。
與此同時,蔣先生還另外派了兩名長隨去給東西跨院的京城來人報信。
八九百人呢,不好好應對的話,他們隊伍里的這些侍衛怕是難免會出現人員折損。
“你們留下保護世子和蔣先生,其他人跟我過來!”侍衛頭領振臂一呼,除了被他用手勢示意,安排了留守任務的那支十人小隊,其他侍衛立馬跟著他的腳步,朝孟家莊的正門、側門沖去。
一個正門,兩個側門,相比高高的院墻都是容易攻破的薄弱點,侍衛頭領一邊往前跑,一邊吩咐自己的兩個副手,“先以弓箭震懾,殺一批其他人就會老實下來。”
其中一個副手猶豫著提醒自家頭領,“我們......射殺平民?”
侍衛頭領深吸口氣,“不是平民,是亂民。”
都明火執仗襲擊當地鄉紳的莊子了,侍衛頭領可不敢把他們當弱者看待。
他道:“四倍的人數差距,若是不能一開始就嚇住他們,等他們闖進院子,首當其沖要遭殃的就是我們這些侍衛。”
殺紅了眼的流民可不會管你是朝廷官吏還是王府侍衛,歷朝歷代,推翻舊的王朝、殺光前朝皇親勛貴的泥腿子多到一只手根本數不過來。
自己死和別人死,這是個很容易得出答案的選擇題。
侍衛頭領這么一說,他兩名副手頓時繃緊了腦子里的那根弦。
兩人各領一隊侍衛,分頭去守側門,侍衛頭領則是帶著更多的侍衛去守正門。
正門是那些流民的重點攻擊目標,侍衛頭領帶人趕過去時,他們已經把孟家莊的正門砸的破破爛爛。
眼看著那些流民就要破門而入,侍衛頭領果斷下令,“放箭!”
嗖嗖嗖,一波箭雨在大門轟然倒地的那個瞬間,直直射向洶涌而來的那些流民。
一茬茬的流民像韭菜一樣不斷倒下,尸體在孟家莊門口堆起了一座小山。
死了上百人,后面的流民總算后知后覺害怕起來。
無論為首的流民再怎么威逼利誘,那些被他們當成炮灰的流民都不肯再繼續往前。
眼看著沖過去是死,往后退也是死,那些流民干脆一哄而散,不再圍著為首的幾個流民打轉。
為首的幾個流民雖然也有一些心腹下屬,但光憑他們,想要攔住其他流民簡直難如登天。
沒一會兒,那些被他們用利益驅使著不斷前進的流民,就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