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一枚能夠讓她將來像大盧氏那樣大權在握、威風八面的重要棋子,她怎么可能將他拱手讓人?
就算現在想要奪走她這顆棋子的人,是對盧氏一族的崛起居功甚偉的大盧氏,小盧氏也不打算將這顆能讓她變成大盧氏,而不是一直被大盧氏死死壓制的棋子交出去。
她凌厲的眼神如同刮骨鋼刀,一寸寸凌遲著老嬤嬤和那兩名宮女。
兩名宮女嚇得瑟瑟發抖,老嬤嬤卻紋絲不動的依然攔在小盧氏前方。
她是大盧氏的心腹之一,不僅從小就在大盧氏身邊伺候,而且還在大盧氏出嫁之后,陪她熬過了所有她難堪、難過的時候。
二十多歲時她毅然決然放棄了出宮嫁人的機會,陪著彼時剛剛小產、身體和精神都很脆弱的大盧氏從太子府轉戰這偌大后宮,期間不知為大盧氏擋過多少明槍暗箭,也不知為大盧氏殺過多少蹬鼻子上臉的小妖精。
在大盧氏心里,老嬤嬤這個為她出生入死、舍生忘死的下人,份量甚至比她自己的哥嫂、侄女都重。
老嬤嬤有底氣,所以一點兒不怕小盧氏把自己怎么著。
而小盧氏,她權衡一瞬,果然沒敢在大盧氏氣頭上把她派來的心腹宮人怎么樣。
她冷哼一聲轉身回了自己寢殿,心里把多管閑事的老虔婆罵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道的是,被她歸類為“老虔婆”之一的那位嬤嬤,這會兒也在心里暗暗罵了她一句“得志便猖狂的蠢東西”。
津津有味聽完系統轉述的虞子禎,默默記下大盧氏和小盧氏之間的這一點點微小罅隙。
她心說,不是鐵板一塊就好呀,即使她們之間現在只有頭發絲兒那么細的一點點微小罅隙,以后她也一定能見縫插針的,給她們撬得隔閡寬如南極和北極。
心里多出一個壞主意,咳咳,好點子的虞子禎,一邊在心里做計劃,一邊努力倒騰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兒,一步未停的直接走出宮門,爬上馬車。
文弱書生蔣先生還沒有虞子禎和瑤光這兩個小孩子體力好,他在兩人身后遠遠跟著,直跟的他氣喘吁吁、渾身熱汗。
送他們出宮的小太監左右為難,既不敢離開虞子禎身邊,又怕他一個錯眼,蔣先生就走去什么他不該涉足的地兒。
沒奈何,他只能一邊陪著虞子禎往前走,一邊時不時回頭溜一眼氣喘如牛、跟的十分辛苦的蔣先生。
好在,蔣先生雖然體力不咋地,但心性、毅力卻都相對拔尖兒,饒是已經累得去了半條命,他也依然還是選擇了堅持堅持再堅持。
一直到虞子禎夢游似的爬上馬車,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除了瑤光,她這馬車里還應該再加一個和她一起進宮的蔣先生。
她問瑤光,“蔣先生呢?”
瑤光的小手指頭準確指向宮門口,“在那兒。”
“呃,”看到蔣先生那時不時抬手擦一把汗的狼狽樣子,虞子禎有些心虛的摸了下鼻子,她道:“那什么,快準備些茶水和吃的給蔣先生。”
蔣先生呼哧帶喘的走到馬車前,然后在車夫的攙扶下踩著凳子上了車。
心虛的虞子禎立馬親手斟了一杯茶遞給蔣先生,“先生辛苦了,先生喝點茶水吧。”
蔣先生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他坐在那兒猛喘了好幾口氣,這才頗為頭痛的看著虞子禎道:“世子走那么快做什么?”
虞子禎摸摸鼻子,“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不知不覺腳步就變快了。”
為表歉意,在馬車走了一段時間,徹底遠離皇宮之后,她決定跟蔣先生分享一下她的小發現。
她道:“我去拜見太后,之所以回來的這么快,是因為我在太后宮里見到皇后娘娘了。”
蔣先生眉頭微蹙,“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小盧氏既是大盧氏的侄女,又是大盧氏的兒媳婦,她出現在太后宮里,按說并不是一件值得虞子禎特意提及的事。
虞子禎不出他所料的微微點頭,“太后不大高興,精神頭兒也不是很足,我看得出來,她身體應該不太舒服。至于皇后,她一直在刻意討好太后,攙扶啊,奉茶啊,捧著太后說話啊,甚至太后賞賜我東西的時候,皇后也跟著湊趣來著。”
蔣先生眉頭皺的更緊了,“那太后是個什么反應?”
“唔,感覺像是雖然很不耐煩,但卻因為某種原因,所以不得不拼命壓制自己的真實感受。”
蔣先生:......
他有些懷疑虞子禎的判斷,畢竟太后可是宮斗贏家,以她的段位,蔣先生不覺得虞子禎能夠看穿她的真實感受。
虞子禎見狀,慢吞吞補了一句,“就和王妃每次面對我時的表現一模一樣。”
蔣先生:???
蔣先生:!!!
“世子......”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對上虞子禎那雙格外平靜的眼,他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低下頭,再次告誡自己虞子禎只是年紀小,并不是缺心眼兒,他在跟她說話的時候絕對不能隨口糊弄。
蔣先生深吸一口氣,正要和虞子禎說說她擅作主張,答應了進宮伴讀的這件事,就聽虞子禎沒事兒人似的對他道:“對了,蔣先生,我的世子俸祿和宮里給我的賞賜,我是要留著做私房錢的,至于府上的一應開銷,先生記得去找勝爺爺要。”
蔣先生:......
想到自己之前聽說的某些消息,他忍不住開始懷疑他們家的這位世子爺,其實是個只進不出的小貔貅了。
他頗為無奈地微一點頭,“我知道了。”
虞勝是王府管家,他兒子又是王府在京城那些產業的總管事,他們負責府上的一應開銷也是應該的。
蔣先生相信,比起虞子禎總是仗著主子的身份指手畫腳,甚至以后長大一些又干脆鬧著要接手那些產業,虞勝父子一定更喜歡她現在這副萬事不管的樣子。
不過,虞子禎可以萬事不管,他這個被鎮北王委以重任的幕僚卻不行。
他是帶了任務過來的,手頭很有一些不方便讓包括虞子禎在內的無關人等知道的隱秘開銷,為了支應這筆開銷,他肯定是要接管虞勝小兒子手里那份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