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女?!”悲傷的錢氏突然抬頭,眸光兇狠的盯著陳嬤嬤。卓楠可是對方的親閨女,接她回府,居然是所謂的養女之名!眸光一轉,忽然咧嘴一笑。
“陳嬤嬤是吧?您跟您家夫人可能弄錯了,小女卓楠從未出過遠門,更沒有去過所謂的香山寺。恐怕,恩人另有其人。”對方如此不珍惜,仿佛她的卓楠見不得人似的,還不如留在這個家里!
陳嬤嬤聽見錢氏的解釋,并沒有露出任何的異色,反而斜睨了身后的其中一個丫鬟一眼。“辛夷。”
穿著一身繡著紫玉蘭長裙的辛夷,娉娉婷婷的上前。從袖口中掏出十張銀票,共計一千兩,跟之前的荷包放到了一塊。隨即轉身,再次走回到陳嬤嬤的身后。
錢氏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瞄一下那些銀票,臉色更黑了。“陳嬤嬤!我說過了!你們宰相府認錯人了!”
陳嬤嬤和藹的面孔也陡然一變,眼神銳利,字正腔圓,似笑非笑的道;“錢氏,我們來之前,已經全部打聽清楚了,絕不會,弄錯!你,最好在仔細想一想。既然我們老爺派老奴來親自接回小姐,那么,您,就該放手,讓她享受,她該享受的榮華富貴。”
陳嬤嬤這番話中有話的腔調,瞬間鎮住了錢氏。
她以為卓楠只是富貴人家的女兒,沒想到,居然是宰相府的貴女!她,如何能留得住?錢氏心中一片悲涼。
宰相府,豈是她一個平頭百姓能對抗得了?更何況,萬一有一天三丫知曉她的身世,知曉自己曾經阻攔她的榮華富貴,該會如何的恨她?
大門外,卓楠從河邊洗衣歸來,遠遠的看見,自家的院門外,圍繞著里三層外三層的村民。她的眼皮突然直跳,胸腔內的心臟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還未等她走近,一些熟悉的村民眼尖的發現她。
“三丫,你家來貴客了,還不趕緊回家看看,洗什么衣服啊!”
“是呀,是呀!三丫,你家什么時候認識的貴人?那穿著打扮,簡直比官太太還闊氣。”
卓楠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著其他村民見她歸來,自動讓出一條道,讓她暢通無阻的走到院門前。
一眼看見了前世噩夢中,出行乘坐,熟悉無比的翠蓋珠纓八寶車,腦袋里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明明左鄰右舍圍著她問個不停,她卻什么也聽不見了。
為什么?為什么宰相府的這輛馬車會停在自家院門前?難道她要重蹈覆轍,重演前世身首異處的下場?!
不!她絕不可以回宰相府,絕不可以!那里是一切悲劇的開端!
卓楠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但是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一手堅定的推開自家的院門,隨之砰地一聲關上,把身后想要跟進來的鄰居們,通通關在了門外!
院門一開一關,響動很大。堂屋中的人紛紛回頭,看向院中漸漸走近之人。
卓楠一眼認出,背對著她忽然轉身的兩個丫鬟,正是落葵跟辛夷!據她所知,落葵乃是她親母李氏安插在宰相身邊的奸細。
眸光越過兩人看向她們的身后,正是前世來接她入府的陳嬤嬤。
前世,只有陳嬤嬤跟落葵,何故今生多了一個辛夷?
辛夷好像一直是伺候府里不受寵的姨娘,為人本分還有些木訥,不討主子們的歡喜。
“娘親,她們是誰?”卓楠無視陳嬤嬤等三人打量她的目光,快步走到錢氏的身邊,抱著她的一只胳膊,笑顏如花的撒嬌。暗中卻仔細觀察了幾眼錢氏的神色,發現她有些強顏歡笑,心有不悅。
余光一掃桌面上的荷包還有銀票,果真跟前世一模一樣,眸底劃過凌厲的狠色。
“她們是……。”錢氏看了看陳嬤嬤暗示的威脅眼神,又側臉看向抱著她胳膊,一臉不知情的女兒。一想到就此離別,終身不得見,無聲的眼淚順著眼角滴落而下。
一滴眼淚正好落在卓楠的手背上,灼燒了她的整顆心。松開錢氏的瞬間,沖著陳嬤嬤發飆。“你們居然敢闖進我家,欺負我娘親,還有沒有王法?滾出去!”一手抄起桌上的荷包跟銀票,砸向了陳嬤嬤。
“哎呦!”猝不及防的陳嬤嬤被砸個正著,額頭立即見血。銀票沒有分量,可是荷包里裝的,可是實打實的金裸子!
“陳嬤嬤!”落葵跟辛夷同時驚呼出聲,一個趕忙上前,用自己的手帕捂住陳嬤嬤的傷口,一個扶起陳嬤嬤。
錢氏瞬間傻眼了,三丫怎能傷人?傷的還是宰相府人來的貴客?!“楠兒?!你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失手傷了貴客?”有外人在,錢氏沒有叫三丫這個俗氣的小名。
受傷的陳嬤嬤垂下眼簾,眼神狠剜著地面。一聽錢氏這話,差點沒被氣的吐血!死丫頭明明是故意的!什么叫不小心!什么失手?!眼瞎啊!
“給我老實待著!”錢氏又教訓了卓楠一句,朝著陳嬤嬤等人賠笑。“貴客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計較,我這就給您去找止血的藥草。”
卓楠拉住錢氏,蠻橫的道;“找什么找?讓她們趕緊走人!”
陳嬤嬤心中冷笑一聲,一把推開用手帕捂住她額頭,擋在她面前的落葵。自己捂住傷口,冷靜自持道;“不用了。”余光一瞥落葵跟辛夷,厲色的命令道;“你倆出去!”
落葵跟辛夷立刻轉身走到了院子里。
陳嬤嬤看似慈眉善目的重新打量著卓楠,眸底卻劃過一閃而逝的狠色。見她雖然長的跟宰相夫人有三分相似,可是這脾氣……。嘖嘖,真是鄉下野人,粗鄙不堪!
這樣的小姐進了宰相府,往后的日子,可不要太熱鬧哦!
眼珠子一轉,落在錢氏的身上,柔聲道;“錢氏,前面的說辭,不過是說與外人聽的托詞,你是想讓嬤嬤我親自向小姐說清楚,還是您自個跟她交代?”
卓楠見陳嬤嬤被她砸了,還沖她笑,如此和顏悅色,心中冷笑。果然是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宰相府出來的人啊,都是老人精,如此會隱忍做戲。
“楠兒,你跟娘來。”錢氏拉著她,向里走,朝陳嬤嬤深深的看了一眼。“麻煩貴客等等。”
陳嬤嬤看著兩人掀起門簾進入房間的那一刻,臉上的和藹瞬間變得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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