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立春了，夜風依舊很大，大街上已經沒了行人的蹤跡，只有個別店鋪門前，掛著照明的燈籠，伴隨著打更人的叫聲，有巡邏的官兵偶爾走過。
三更天時分，有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上官府門前。
秋意下車前去叩門，道，“勞駕，我家小姐送府上的三小姐回府了。”
很快就有人開了門。
顧蓉和秋意扶著上官子溪回了自己的房間。剛一進屋，四壁干凈，很小很破的一間房，窗戶上似乎還漏著風，屋內也沒有炭火可以取暖。
顧蓉將人扶躺在床上，秋意退到了門口。
她微笑著安慰上官子溪，道，“姐姐安心睡著，后日我哥哥就來迎你過門了。”
上官子溪明顯還是有些害怕，因為今天早上，她就是在這個屋子里，被信口雌黃的污蔑，被打得遍體鱗傷，皮開肉綻。
“姐姐別怕……”顧蓉重復著安慰她，“我保證，今晚跟明日，都不會有人來刁難你。”
其實顧蓉比她還要大上幾歲，上官子溪才十九，可是她就要嫁給王淹做妻子了，顧蓉暫時不好喚她嫂子，便先叫了一聲姐姐。
望著顧蓉平靜而自信的眼，上官子溪漸漸的放松下來，點點頭。
王淹曾囑咐她，一切都聽顧蓉的。
屋外響起了腳步聲，顧蓉替她掖好被，放下了素白的幔帳，阻隔了一切視線。
屋外秋意道，“上官姑娘。”
很快上官婉兒就踏了進來。
屋內燭火明亮，上官婉兒穿著一身粉色衣裙，秀發半梳，柳枝搖曳，頗為美麗，臉色卻不太好看。
顧蓉含笑道，“豐城一別，上官姑娘別來無恙。”
聽到豐城兩個字，上官婉兒身子抖了抖，聲音倒還是平穩，微慍問道，“你來做什么！”
“我來送我未來嫂嫂回家。”
“嫂嫂”上官婉兒細細琢磨著這個稱呼，想起了往事，“嫂嫂……呵……可笑……上官子溪不會嫁到你們王府中去的！今晚，我就弄死她！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上官婉兒有些魔怔了，她色令厲茬，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順嬌柔，文雅大氣，她站在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想要摧毀一切的人。
顧蓉早就料到，聞言點了點頭，喚了一聲秋意。
秋意將準備好的東西遞上給她，顧蓉接過，一邊漫不經心的翻閱，一邊道，“今日來，我是想跟上官姑娘做個交易。”
對面的人冷冷的望著她。
顧蓉猶自看不見，繼續道，“我哥哥想要在后日迎娶上官家的三姑娘過門，還煩請上官姑娘照顧好我家未來的嫂嫂。”
“不可能！”上官婉兒斬釘截鐵拒絕。
“我想，姑娘會答應的，畢竟上官家這么大的臉面，豐城出了這么一檔子事，若傳了出去，上官家臉面全無。”
顧蓉意有所指。
上官婉兒明白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好像那可怕的夜晚就浮現在眼前，一一閃過。
顧蓉嘖嘖的翻著手中的東西，不咸不淡的贊揚一聲，“婉兒姑娘好身段。”
什么？她茫然去看顧蓉。
顧蓉將書遞給秋意，秋意明白，接過書后，遞給了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翻開書，只第一頁，勃然色變。
第一頁上面，畫的是一名男子從后面拖住了一名女子。她很快翻到第二頁，畫上面女子一絲不掛，被人壓在身下，抬起了一條腿。第三頁，女子被人捂住了嘴，從身后被狠狠貫穿身體。
噩夢一般的夜晚，上官婉兒逐漸失去了理智，清合香的藥效徹底發作，她難耐交纏著攀上男人的胸口，忘卻了自己是上官家高高在上的嫡女，忘卻了周遭的一切，只覺得小腹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抓著她，甚是癢，她嬌柔失神的喊著，“要我……要我……”
下一秒就被人按在身下深深的起伏，一夜不停。
那屈辱的一夜！她像個殘破的花瓶一樣，任人擺布，無法反抗。
那是謝意給與的噩夢，也是顧蓉給與的噩夢！
顧蓉的聲音像魔鬼一樣傳來，“千萬別露出這種悲恨交加，感覺自己被世界丟棄背叛的眼神來，如果沒有意外，那一天，身敗名裂的就是我，所以，你恨我怨我，都是你自找的！”
她想象過那一天如果謝意沒來，會是什么情形，好像書中的女子，變成了她的容貌，她的不甘，她的呼吸。
顧蓉保持著微笑，說出的話卻句句戳心，道，“喜歡嗎？我親自畫的，我想著那晚，上官姑娘，應該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了，對床底之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上官婉兒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別氣，這本冊子我讓最好的畫師照著畫了不少呢，如果后日，三小姐沒有平平安安的嫁入王府做我嫂嫂，那這本冊子，到時候巒城就人手一份好了，讓大家都來看看，平日里的賢淑溫婉的第一才女，究竟……”
顧蓉話沒說完，欲言而止的話后面，含笑看著她。
上官婉兒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她說著，她現在恨不得撲上去，咬顧蓉的血啃顧蓉的肉！將她踩在腳下碎尸萬段！
可這春宮圖……上官婉兒閉了閉眼，這圖不能落在外面，這兩日爹爹正在給她談親事，這件事除了她自己，還沒有人知道，若真的傳出去，她這一生毀了，爹爹和哥哥也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顧蓉！謝意！
上官婉兒腦海里閃過這兩個人的名字，心中悲憤交加，都是他們害得！
謝意！呵，好殘忍的男人，好冷血的人，對她多年的情意視而不見，踐踏如泥。
半晌，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道，“我答應你。”
“很好！”顧蓉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我這未來嫂嫂，就請姑娘好生照顧吧，可要好生照顧，若她再落一滴淚，再掉一根頭發，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顧蓉威脅起人來，眉頭都不皺一下。
上官婉兒沉默不語。
顧蓉帶著秋意，出了屋門，跟著下人引路，離開了上官府邸。
剛上馬車，她就忍不住疲軟了半截。
上官子溪的事，算是過去了，就等后日大婚就好了。
今日的事真是多。
“小姐。”車外秋意喚道。
“去酒樓吧，煩的睡不著，不如提前做點事。”
“是！”
此刻哪里還有酒樓開門，馬車噠噠噠的行駛著，不久之后就在一處酒樓門口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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