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過了河,沿路北上,于第三日的時候終于到了豐城。
此時朝中勢力洗牌,大局已定,王淹官拜至內廷,成為了新一代權臣,昔日的王府也早已改了牌匾。
豐城內還是依舊如故。
顧蓉早已寫信告知,入夜時分,二人到了謝府,大廳內人已在等候,見到二人歸來,宛氏不由心酸,又是天大的喜,拉著謝意問寒問暖,謝君宛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謝長芳一邊與兒子談話,還要一邊照顧妻子的情緒,有些忙亂,末了道,“罷了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夜深人靜,眾人睡去,顧蓉最后沐浴出來時,謝意正在燈下回信。
窗戶半開,夏日晚風輕輕,哪怕晚上,依舊有些熱,顧蓉擦著頭發,胡亂披著,走近一看,片刻后道,“這么快?”
是巒城的來信,不用想,便知是誰寫的了。
“皇帝這是死也不準備放你了?”
謝意邊回信邊道,“倒也不怪他,京中局勢緊張,東岳質子進京,大公主要入后宮,王家與上官家氣氛詭異,西部又不在他掌控范圍內,說來也是為難他,他并不喜歡爭權奪勢,卻被歷史推上了九五之尊之位。”
咚咚咚,有人敲門,丫環將東西端進屋內,道,“世子妃,該喝藥了。”
臨下山時,師父特地送了她一株雪蓮入藥,這株雪蓮是師父早年于極寒之地摘得,一直玩好的保留至今,一直沒舍得服用,不曾想卻整株送與了她。
“小蓉兒,既然嫁了人,他就是你的夫君了,你可不能欺負人了啊。”
江明裝模作樣的教訓她,謝意卻知,他這是在說給自己聽,蓉兒當真有一個好師父。
“師父師娘放心,我疼愛蓉都來不及,絕不會欺負她,也不會讓旁人欺負她。”
江明與上官敏亦知他不會欺負顧蓉,只是此次一別,或許再也見面的可能,顧蓉是他們唯一的弟子,他二人總要親口聽到謝意的話才放心。
丫環放了藥,又退了出去,帶上屋門。
顧蓉端著藥,慢慢飲盡,末了才后知后覺的發覺有點甜,不由咦了一聲,“原來傳說中的百草之王是甜的啊……”
謝意道,“我讓下人放了些蜂蜜,怕你覺得哭。”
“怪不得,湯藥發甜得跟糖水似的……”
謝意已經放了筆,聞言道,“蓉兒,你過來。”
顧蓉以為他要給自己看信,走近一看,道,“寫完了?”
“明日再寫,眼下有更要緊的事……”
要緊的事?
顧蓉不明所以抬眸望去,正要問是什么要緊事,卻猛然跌進一雙誨如墨玉的眼里,只覺腰間一緊,耳邊聽到謝意低聲道,“我嘗嘗……”
……嘗什么
溫熱的唇瓣隨即貼上她的唇,輾轉允吻,如風似雨,很快分離,他有些低啞的聲音響起,道,“確實很甜。”
他將顧蓉攔腰抱起,往床榻上走去,夏日炎熱,可他的雙手如滾燙的烙鐵,燙著她,剛一上榻,密麻的吻便落在她肌膚上,一會輕一會重,一會如狂風一會如細雨,待吻得她氣喘不止,如霧似海,氣息紊亂時,謝意低低道,“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藏書閣的臺階上……”
顧蓉慌忙去捂他的嘴,用自認為兇狠的眼神瞪去,豈知卻是眸光盈盈,毫無半點威懾力,“你不許再提那件的事了!”
謝意好笑的拿開她的手,扣在上側,笑得肆無忌憚,“不讓提為什么?”
顧蓉,“……”
誠然已經親密無間,可如藏書閣階梯那般磨人又纏綿的廝磨,顧蓉光是回想一點點,臉都有些不由自主的紅,她嗔道,“流氓!”
“哪里流氓了……”他的唇落在鎖骨,輕輕咬了一口,溫熱酥麻,顧蓉不由閉目,“明明那時,蓉兒也很配合,很聽話……”
顧蓉聽他翻著香艷的舊賬,身子輕輕顫抖著。
這個人,又要開始耍流氓了。
第二日,顧蓉起遲了。
吃過早飯后,她給大哥寫了一封信,信中說明了近日事情,又詢問了京中的一些大事,封好漆,送了出去。
這幾日謝意很忙,不過很少出府,大多都是在回信寫信,顧蓉看了幾封之后,便再也不感興趣了。
都是一些朝堂之事,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問這些事。
顧蓉每日的事就是早起去向父母問安,然后回屋吃早飯,吃過飯后繡花作畫練字,若是困了就瞇一會,往往睡醒的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樂得清閑。
謝君宛好幾次來找顧蓉出門玩,都碰上她一臉困倦,自從謝意回來后,謝君宛又甩開了一切,專心的做一個游手好閑的大家小姐,后來有一日謝君宛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嫂嫂,你是不是夜里失眠得厲害”
顧蓉不明所以,“怎么這么說?我夜里睡得很好啊。”
“我看你近日日日困倦,必要小睡補覺一會,還以為你是夜里沒睡好呢。”
顧蓉,“……”
她的臉皮在夜里被謝意練得已經很厚了,此刻臉不紅氣不喘,鎮定道,“可能是夏日炎熱吧,總提不起精神來。”
說完她在心里咬牙,見鬼的夏日炎熱,自從回家后,夜夜必要被謝意纏到后半夜才睡去,有時候實在困極了就按著他說的求饒,理智喪失逼迫著叫他哥哥,可是好幾次卻是越叫越來勁,折磨她直到天亮。
顧蓉不明白,不理解,搞不懂,為什么謝意的精力會這么好?哪怕一夜不睡,第二日照樣神采奕奕,而她就如同霜打的菜花一樣蔫。
不公啊!
謝意不知和皇帝到底說了些什么,總之這一年內,謝意暫時就在豐城,巒城謝府倒是一直有人看守著,只等著主人回去。
如此半個月后,顧蓉要回一趟鹽都顧家。
顧蓉自顧嬸搬離王府后,便漸漸把重心也轉到了鹽都,去年兩岸官員十幾名官員被處斬,直到今年四月份的時候,所有的空缺才在這一次的春闈中選替補上,很幸運的是,顧蓉安排的人,都如愿拿到了兩岸調令。
謝意本來是要陪著她一塊去的,但正好董羽要來,顧蓉帶了個丫環和九七,三人坐船北上,于第二日黃昏到了鹽都。
顧蓉在鹽都并沒有逗留很久,顧嬸如今與小翠她們一起居住,過得很好,顧蓉不愿強求顧嬸與她去豐城,提了一次之后,便不再提了。
六日后,她帶著秋意,四人返回豐城。
路上聽到消息,說后宮嫻妃身子有恙,落了紅。
她回到家中時,已是日落西山,吃過晚飯,夫妻二人聊天時,說起此事,傳言嫻妃盛寵,大有奪后位之勢,自方家倒,后位懸空已快一年了,嫻妃五月的時候懷了身孕,不曾想八月竟見紅流了胎。
謝意搖搖頭,“皇上又不是蠢,如今上官家與王家分庭抗禮,他怎么會讓上官婉兒做六宮之首。”
顧蓉托著腮,咬著瓜,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在不是完璧的情況下,還能入宮為妃。”
說完,顧蓉想起上官婉兒的一片癡心錯付,不由揶揄看著他,道,“謝哥哥,說真的,你就沒有,沒有一點點的心動過嗎?畢竟當初上官婉兒才氣與美貌,在巒城可是響當當的呢。”
謝意不理會她。
顧蓉也只是閑話,并不非要他答,奔波了一天已乏了,便拆了發飾,自個上床去睡覺了。
書桌旁謝意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他默然片刻,放了筆,去浴房洗了個澡,回屋吹燈上床。
不一會,顧蓉就抗議道,“謝意!”
謝意把她壓在身下,不理會她的抵抗,解開她的衣帶,手觸上如水柔軟的肌膚,一路往上四處點火,道,“你居然對我的心意有所懷疑,看來我有必要讓你深刻了解一下,我到底對別人動沒動心。”
“沒動沒動……”顧蓉坐了一天的船,困得只想睡覺。
謝意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帶著一絲笑意,又帶著幾分匪,語氣溫柔聲音低沉,道,“好,我不動,蓉兒你來……”
顧蓉,“……”
顧蓉咬牙,這個人!
顧蓉又笑,這個人……
前路漫漫,這個人,終將與她走完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