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可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鄧彩潔上班去了,她跟秦渭強說了一聲,收拾一個雙肩包,坐上了回秀水鎮的客車。
縣城到秀水的車程大概是四十分鐘,客車走走停停的,要浪費一些時間。如果自己開車的話,用不了三十分鐘就能到。
下午吃飯的點,秦意可在終點站下了車。
小鎮的風光似乎沒有多少變化,熟悉的街景和記憶中的景象慢慢重疊融合。
秦意可松了一口氣,好像找到了心靈的歸處,她不知道影響情緒的到底是原主,還是前世那個傷痕累累的自己,她只知道站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好像一切的過往和負擔都被她拋開了。
邁著輕松的步子,秦意可朝著記憶中那個給了她溫暖和歡樂的地方走去。街道老舊狹窄,可是一股親切之意卻是撲面而來,不遠處,一棵粗壯的柳樹出現在秦意可的視線之中。
這棵柳樹枝葉繁茂,樹干要兩人合抱才能勉強圈住,它是秀水鎮的明星,足有百年歷史,更有意思的是,它是屬于私人的。
大柳樹旁邊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著幾個酒壇子和打酒的工具,桌子后面的藤椅上躺著一個人,大冷的天,他穿著風衣,臉上卻蓋了一個大蒲扇。
秦意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老板,打酒。”
“哎!”老板應了一聲,慢悠悠的拿下蒲扇,坐起身朝秦意可看了過去。
這一看,卻是愣了一下。
“哎?你是……你是建設叔家的孫女丫頭啊!”
秦意可彎了彎嘴角,“房叔,幾年沒見了,你這把大蒲扇還沒扔吶?”
“哈哈,扔不了,我得拿著它一輩子呢!你這孩子啥時候回來的,之前不是說在京城上學嗎?”
“畢業了,趁著現在有時間,回來看看我二爺爺。”
“好好,你這丫頭有良心。你二爺爺經常念叨你呢!”
秦意可點頭,“房叔,給我打一小壇酒,一會兒我再買半只鴨子回去。”
“行,不過,你得勸著你二爺爺點,他這幾年身子骨不如從前,可別喝太多。”他麻利的取了一小壇裝好的酒,裝到一個結實的袋子,替給秦意可。
秦意可謝過房老板的好意,摸出幾張紅票票遞了過去。
“哎,你這孩子發達了,買我這小作坊的酒,還用得著拿這么多錢?”
“房叔說笑了,我小時候可沒少在您這小作坊里玩,知道你家的酒可是有講究的。這錢是押在你這兒的酒錢,我二爺爺要是饞酒了,你就給他打點,可不能多,最多二兩。”
房老板想了一下,“行,那我就收下了,你這孩子有心了。”
秦意可別過房老板,又拐了一個彎,去臨街的小店里買了半只烤鴨,半斤拌素菜和一些熟食。
她拎著東西,越走越快,很快就站到了熟悉的小院前。
鐵門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好像更舊了一些,門上的福字已經變了顏色,記憶中高高的墻頭變矮了不少。
她長大了,所以街道變窄了,墻頭變矮了,無所不能的二爺爺也變老了。
秦意可推開大門,看到有些蕭條的小菜園,鼻子又酸了起來。
記憶中原主最喜歡頂著草帽和二爺爺下地摘菜,水靈靈的黃瓜、紅紅的西紅柿,還有二爺爺特意給她種的草莓。
秦意可快步走進屋里,直奔東屋。
秦建設正吃飯呢,炕上放個小炕桌,一盤肉炒黃豆芽,一碗大醬,兩根黃瓜,幾根大蔥,還有一碗米飯就算是晚飯了。
秦意可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你這丫頭咋跑來了?”秦建設回頭瞧見秦意可,手里的半根黃瓜都嚇掉了。
“你這老頭,就這么照顧自己的?”
秦建設咧嘴一笑,“歲數大了,吃清淡點挺好。”
“我買了酒,還有烤鴨,喝點嗎?”
秦建設抿了一下嘴唇,“你這丫頭,就知道饞我,趕緊的。”
秦意可把包放下,洗完手去外屋間的碗架子里拿了碗盤,將買來的東西都裝進去,脫鞋上炕吃飯。
“咋買這老些啊,吃不了浪費。”
“咋吃不了呢!我現在飯量可大了。”秦意可給秦建設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聞了一下,“房家作坊的酒,還是原來那個味兒,一點都沒變。”
秦建設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秦意可小時候偷喝過他的酒,喝完就醉了,睡了一天一夜,把他都嚇傻了。結果這丫頭自打那以后,好像就跟房家的酒干上了似的,沒事就捅咕點,回家的時候已經練得有些酒量了。
“你現在能喝多少?”
爺倆相視一笑。
“肯定比你能喝!”
“吹吧!”秦建設吹胡子瞪眼的,“你還能喝過我!?”
“你歲數不小了,喝多了傷身,少喝一點。”
秦建設笑呵呵的和秦意可碰杯,“好,我記著了。”
爺倆都收著量喝了一點小酒,菜吃了不少。
“你這丫頭不是在京城上大學嗎,怎么跑回家里來了?”
“京城不好混啊!大醫院也看不上我,小醫院掙的錢去掉交房租,就只夠吃飯坐地鐵的,一分剩不下。”秦意可道:“用我媽的話說,在那兒上班,一輩子都買不起房。”
秦建設點了點頭,“回來也好,去京城上了好幾年學,也算是長見識了。家里多好啊,四處都是熟人。”
“二爺爺,你這幾年過得咋樣?還靠種地過日子?”
“我一個糟老頭子,想出去打工掙錢,人家也不要我啊!”
秦意可給他夾菜,“家里還有多少地,你一個人種得過來嘛?”
“原來自己手里有七畝,后來又租了幾畝地,種點玉米,高糧,前后園子再種點菜,基本上就夠生活了。我一個人能吃多少?有房子住,有衣穿,有飯吃就行了嘛!”
他是知足的,雖然自己這輩子無兒無女,但是他有孫女啊!這丫頭有良心,只要放假了就來看自己,他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
“要求還真低!”秦意可舉著酒杯問他:“你就沒啥心愿?不想住大房子,不想開個小汽車,家里每天都熱熱鬧鬧的?”
“我一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要大房子,小汽車干什么?”秦建設抬頭看了看秦意可,“不過要說心愿啊,我還真有一個心愿。”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