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沉默。
按說顧四爺所言沒錯!
但是可以這么理解么?
顧四爺對諂媚君上這個詞是不是有何誤解?
“陛下不僅是臣的主子,更是臣再世父母。父母給了臣生命,撫養臣長大,而陛下賞賜臣爵位,給臣在外吃喝玩樂的底氣,也給了臣榮華富貴,畢竟臣總是靠大哥養著,也不是那么舒服的,臣還是要有賺錢的營生的。否則大哥再疼臣,兄弟關系也是沒法相處了。”
顧四爺突然變成睿智了,顧清面帶焦急,他愿意養幼弟一輩子啊。
幼弟這是在甩鍋讓顧清背么?!
“大哥能容忍臣,是兄弟的情分,他不再關照兒女成群的臣,也沒有錯的,而且大哥不在意,大嫂呢?臣將來的侄兒呢?”
顧四爺一臉真誠感激,“您賞賜臣爵位,給臣在內務府找了一門營生,臣在家里說話都硬氣啦,您給了臣體面和尊嚴,臣永遠感念陛下的隆恩,別說為您捶腿了,就是……臣定然竭盡所能報答陛下。”
“當然朝政上頭,臣是無能為力的,上次大哥帶了西南有旱情的折子回府批改,臣一點都沒看懂,有旱情為何不賑災?有嘰嘰歪歪向朝廷申報災情嚴重的功夫,還不如早點救治百姓呢。臣早就聽過西南為天府之國,糧食不缺的啊。”
隆慶帝眉頭鎖緊,似有似無的目光落在顧清身上。
顧四爺根本不知自己一句話就捅了個馬蜂窩,一旦涉及西南的事,在朝廷上會爭論很久,扯皮很久的。
何大人嘴角抽搐,活該,讓顧清隨意帶折子回府?
還給一個根本不懂官場規矩的顧四爺看?
哎,不對啊。
何大人心頭打了個寒顫,西南的折子……汝陽郡王?
哎呀媽呀。
顧四爺真不是故意捅破西南以災禍泛濫的借口逼隆慶帝放汝陽郡王繼續回西南鎮守么?
何大人不確定了,同樣看顧清的目光大有深意。
這是拿顧四爺做刀子!?
顧清臉上只有兩個字,大寫的冤枉!
他是無辜的。
老四啊,你害死我了。
當時他拿回去的折子也不僅這一份,也是顧清倒霉,顧四爺還真是隨手抽到這么一本折子,抵擋顧清彈他額頭……
顧清發誓以后再不動幼弟一根指頭了。
顧瑤低頭掩飾好笑,顧四爺給人胸無城府的感覺,只要他人設不崩,顧四爺做什么都是后面人影響的。
大伯父這個黑鍋,不背也得背起來。
以熊孩子的智商看不明白狀況的微妙,繼續執著證明自己不是諂媚君上。
聰明如顧清何大人,以及命婦們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頭了。
沒見汝陽郡王妃身體抖得更厲害,臉龐更為慘白。
“尋常不都是說知縣是父母官么?”
顧四爺聲音郎朗,器宇軒昂,俊容不可褻瀆,“一個縣令都能成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執掌江山的陛下是天下百姓的父母,這總沒錯的,最為臣子孝順陛下,怎能是諂媚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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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為君父盡孝心嘛。”
“皇后娘娘還被稱為母儀天下呢,顯然就是天下人的母親!同理可證,太后娘娘就是天下人的祖母,臣怎么孝順都不過分啊。”
眾人無言以對,眼見著顧四爺表演。
既然顧四爺在外人面前就是個‘傻白甜’的人設,顧瑤就不能讓熊孩子輕易崩了人設。
“爹,這些話您是從哪里聽來的?”
顧瑤聲音倒是不輕不重的,太后和隆慶帝等人再次把沒目光聚集在顧四爺身上。
顧四爺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好似在嘲笑顧瑤,這么簡單的話,還需要聽別人說?!
當爺沒有腦子么!
不僅顧瑤看懂了,隆慶帝同樣也看懂了。
顧湛的確是個鮮活的性子。
即便隆慶帝過后便忘記顧湛的相貌,不過此時鮮活的顧湛,還是讓隆慶帝印象深刻。
“臣不愛看書,但是愛聽戲啊,戲上都是這么演的,告狀的百姓都管縣令叫老父母什么的,高中舉人的學子管考官叫恩師……”
顧四爺眼巴巴望著隆慶帝,“臣也算是天子門生了吧,這么說臣該對陛下更盡心的,除了您是臣再生父母外,還是臣的恩師呀。”
隆慶帝眼見著顧四爺再次抱上了自己的大腿,很好,又是父母又是恩師的,隆慶帝想甩開顧四爺,除非是刀斬‘逆子’‘逆徒’。
“原來您是從戲劇里聽來的。”顧瑤面帶幾分崩潰之色。
她顯得對顧四爺很無奈。
同樣她也表現出所有人的心聲,引起共鳴。
顧四爺一甩腦袋,驕傲的小眼神甩起來,身后的小尾巴翹起來:
“人人都有聽戲,愛聽戲的人不在少數,可是只有爺從戲劇中聽出了內涵深意!他們聽戲……哼哼,都是捧戲子去了。”
這鍋紈绔子弟背不動啊。
“旁人聽戲就是聽熱鬧,只有臣聽出其中道理和深意,”
顧四爺回頭對面色僵硬的顧清道:“以后大哥別再說爺不務正業了,也不許說爺養得戲班子浪費銀子,更不許說爺找人寫劇本是做無用功,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出戲兒,爺都聽膩歪,不,是爺都理解其中深意內涵了,爺需要更多的戲兒!”
顧清:“……”
隆慶帝拳頭抵著嘴唇,嘴角以可見的速度迅速彎起。
太后娘娘再次笑出聲,豪氣說道:“行了,你們都別憋著了,哀家怕你們憋壞了。”
慈寧宮再次哄笑聲音震天,哪怕有很多人不是那么想笑。
隆慶帝和太后娘娘開心,他們怎么都得笑一笑的。
顧四爺是唯一一位不茍言笑的人,眸子閃爍,仿佛異類闖入陌生的地方,有幾分好奇,有幾分茫然。
笑點在哪里啊?
隆慶帝抬手摸了摸顧四爺的額頭,“你哥以后再不讓你聽戲,你告訴朕,朕為你出氣。”
顧四爺一遍靠上隆慶帝,一遍說道:“大哥已經很少再阻止臣做想做的事情了,因為臣有爵位,有銀子,底氣可足了,根本不用求他,只是他看不慣臣過得比他悠閑,嫉妒羨慕臣,才屢次找機會說教。”
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