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腌臜子事

一葦渡過

“卿卿，小玉說的瑞瑞姑姑來是怎么回事？”秀云姐問道。

“哦，是這樣子的，上午的時候有輛馬車停在我家門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子。那婦人自稱是瑞瑞的姑姑，當時我還詫異來著我從沒有聽說過瑞瑞還有個姑姑。她說了你和青子哥得名字，我才相信。”唐安卿將那段自家兒子被欺負的事兒略過去，簡單的說了個七七八八，說道詫異的時候還加了疑問語氣在里面。這三分真，七分假也變成了七分真，三分假。而絕對在秀云姐聽來是真的，果然秀云無疑有他。

秀云嘆了口氣，說道：“也不怪乎你詫異，就連我和青子都詫異的緊，瑞瑞她姑姑有四年沒來過了，自從瑞瑞他祖母去了之后。剛才聽了之后，我還納悶她來做什么了？不過卿卿她怎么來你家了？”

“我聽著紅艷姐說什么二嬸子說的你家的鑰匙可能在我家，所以才來我家問問的吧。瞧那樣子，許是從二嬸子家過來的。我就說了你只放了大門的鑰匙在我這兒，問她要不要？她說著還要去老爺子家去拜訪，就駕車走了。”這二嬸子也攪和進來了，不過唐安卿想的的是按照那紅艷的性子應該能和二嬸子很合得來才是，要不然也不會在去老爺子家之前就去那二嬸子家。

“幸虧是只放了大門鑰匙在卿卿你這兒，要不然吶我們家還不被弄得亂七八糟。果然，這幾年來她那本性還是沒改過，卿卿啊秀云姐也不和你見外，我說啊她估摸是聽到燕妮嫁了個好夫家來套近乎來了虧我還跟青子說她回來祭拜瑞瑞的爺爺奶奶呢”秀云姐冷哼了一聲，蹙著眉難掩心中的氣氛。

“卿卿啊，不是我不和你說瑞瑞他姑姑的事兒，實在是我都不愿意跟你說那些腌臜子事兒。那些事兒我都壓在心里好幾年了，今個我想跟你說說，卿卿你說這心咋能偏成這樣子呢？”秀云姐嘆了一口氣開始講述劉青和劉紅艷的事兒。

劉紅艷和劉青相差了五歲，瑞瑞他祖母對自己這個兒子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但是對劉紅艷這個閨女那是放在心尖子上疼的，據說是因為劉紅艷長得特別像瑞瑞奶奶的緣故。當年家里就算是再窮，瑞瑞奶奶就算自己不吃飯不穿好衣服，也會把劉紅艷喂飽了穿暖了。

這種情況就算到了劉青的出生也沒有改變，瑞瑞奶奶對劉青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就算到了劉紅艷出嫁之后也絲毫沒改變，反而是偏心偏的更厲害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留著等姑娘回娘家的時候給她捎帶上。后來劉紅艷有了身子之后，瑞瑞奶奶干脆是搬到了姑娘家去當老婆子伺候著，也不管當時的劉青才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而瑞瑞爺爺一個大老爺們哪里會做什么飯，這三催四請的瑞瑞奶奶硬是不會來。瑞瑞爺爺沒辦法就把劉青送去當木匠學徒，就讓兒子圖個吃的飽睡得暖。

這一去每年也只有過年過節才會回來，而瑞瑞奶奶愣是不聞不問，就連過年的時候連件新衣裳都不給做。滿腔的親情都給了出嫁了劉紅艷還有她生出來的姑娘，做小衣服伺候月子帶孩子。

那些年，再怎么的渴望也會被那不聞不問給漸漸的磨滅著，而且隨著年紀的增長，劉青和瑞瑞奶奶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僵硬。怎么說呢，就算是劉青每月都會把自己的學徒錢托人帶回來孝敬著，瑞瑞奶奶轉眼把錢存起來，過了上幾個月就把那錢給了劉紅艷。瑞瑞爺爺看著也心疼，可這又有什么辦法？

后來，等到劉青學藝回來該到了娶親的年紀，要不是瑞瑞爺爺堅持，秀云姐也不會嫁過來。當初瑞瑞爺爺看上秀云的原因就是覺得這個親家是讀書人，教出的姑娘定是個知理的，知道疼人的。她嫁過來的第二天，瑞瑞奶奶就帶著包袱到女兒家去了，當眾都沒給過秀云姐好臉色。

瑞瑞爺爺當年就去了，瑞瑞奶奶就認為秀云姐是個克星，要不然怎么進門還沒一年就把公公給克死了之后對待秀云姐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雞蛋里挑骨頭的。秀云姐敬她是長輩，而且是自家男人的娘，一再的忍著讓著，那時候可是沒少自己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就連坐月子還是她娘跑過來伺候自己，瑞瑞奶奶可是從她有身子開始就不在家，因為當時劉紅艷也有了身子。瑞瑞滿月當奶奶也不在，鄰里們指指點點，要不是青子對自己好，還有兒子在，當時她可是都忍不下去了。

最是讓人受不了的是，瑞瑞奶奶在瑞瑞三歲那年得病死了，病的那段時間不是她和青子盡心盡力的伺候著，煎藥喂藥擦身子喂飯，那時候正趕著農忙，兒子還嗷嗷待哺，還是娘叫來弟弟幫忙。可是怎么的，這瑞瑞奶奶心心念念的女兒就急匆匆的來過一次，還說什么忙搜刮了瑞瑞奶奶的藏著的東西就急匆匆的走了。

可是就是這樣，瑞瑞奶奶還是念著，依舊是看他們夫妻倆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有時候慢一點，就指著他們夫妻倆的鼻子罵他們夫妻倆不孝順，罵自己是克星，克死了公公還不夠現在連婆婆都要克死

那時候就連青子都會偷偷的一個人抹眼淚，更何況自己呢。就算是這樣，第二天不也得起早盡心盡力的伺候著。瑞瑞奶奶還是沒熬過去，撒手去了。

“呵呵，卿卿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的？我當時都覺得松了一口氣，心里還覺得高興。許是當時真的是累的很了，瑞瑞奶奶閉眼的時候我差點都笑了出來我當時就想好了，以后我和青子還有瑞瑞好好過日子，青子還有我疼他，瑞瑞敬他，我娘家也幫襯他。誰料到這瑞瑞姑姑...”秀云姐苦笑了一下，接著說起來。

當時瑞瑞奶奶去的時候，還心心念著當時聞訊趕過來的劉紅艷，把自己的私房錢當年的嫁妝底子都留給了她，什么也沒給劉青。可就算是這樣，老太太偏心他們也都認了。就在瑞瑞奶奶出殯的當天晚上，劉紅眼就和劉青鬧了起來原因是覺得劉青把老太太的私房錢嫁妝底子藏起來了硬是哭著喊著要劉青把東西拿出來當時老太太才剛下葬，尸骨未寒這做姐姐的就質疑起弟弟來，鬧的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要不是老爺子出面，恐怕她還鬧下去。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老太太的柜子箱子全拉走了，從此就沒再過來過。那一年，算是徹底寒了青子的心，他也沒再提起過瑞瑞姑姑，平時就連瑞瑞奶奶他也沒怎么提起過。可我知道他每年年前的時候都回去瑞瑞爺爺奶奶墳前燒燒紙，年初二的時候再去一次算是替他姐姐燒的。說起來我也就在瑞瑞爺爺和奶奶生病的時候見過她幾次，別說瑞瑞了，他根本就沒印象。”秀云姐說的很平淡，但是總是覺得掩不住的辛酸和心酸，雖說她跟著青子受過了幾年的苦，可那時候她還有爹娘疼著，弟弟幫著，青子也疼著自個，哪里像他自己娘不愛姐姐不親，爹也去了，他心里的苦跟誰說去

秀云姐捧著杯子喝了兩口，茶水冒出來的熱氣遮掩住了那幾乎要流出來的眼淚，襯著唐安卿倒水的時候，極快的擦了擦眼淚。換上了平日里的那個灑脫精明的形象，“卿卿，你可別說當時我可是聽說瑞瑞他姑姑跟二嬸子很要好呢，果然是秉性差不多的人才會湊到一起去。你看我也跟你說了這么多，說出來我都覺得舒暢多了。”秀云姐說著把杯子放下來，長吁了一口氣。

“現在日子多好啊，何必在意那些腌臜子事兒。說起來，她不回來我們也覺得舒坦，畢竟啊這大姑子長得實在是太像婆婆了，我怕見了夜里會做噩夢呢。”秀云姐笑了笑，“好啦，天也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啊。瑞瑞，快出來，跟著娘回家去啦”

唐安卿拍了拍秀云姐的手，“老天爺長得眼呢，秀云姐也別介懷，說不定那些腌臜子的人過的會更難過呢。”包子在一旁撇了撇嘴，那不是自然的，本大王出手，一個頂倆，嘿嘿好久沒動手了，手一咧咧下的藥分量貌似有點重，不過那就不管本大王的事兒嘍話說，今天的餅干也很好吃

送走了秀云姐和瑞瑞，唐安卿哀嘆了一聲，自己就不該去揭人家的傷疤，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心酸事兒存在。只是搞不明白為何偏心偏的這么厲害，也難怪，人心本來就是偏的。

璞玉乖乖的窩在唐安卿的懷里，捧著他娘的臉，親親臉頰，“娘，玉兒會疼娘的”

喲，自家兒子真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唐安卿瞬間被自家兒子那香香軟軟的身子還有親親之治愈了，抱著璞玉親來親去，惹得璞玉臉紅撲撲的趴在唐安卿懷里。

夜，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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