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七十年代蛻變

第一九七章 有親自遠方來(一更三千字)

大貨車進入蘇家屯時引起怎樣的圍觀不必細說,單說那個曾經看不上夏天的蘇老頭、夏天的姥爺,此時正站在車旁跟蘇家屯的老少爺們們顯擺呢:

“外孫女!是,就當兵最出息的那個!嫁京都了……這不派車接我們呢嘛!我就不去了不去了,畢竟只是一個外孫女……”

蘇家屯誰不知道蘇老爺子最重男輕女,有嘴欠的笑問:“您孫子都沒有呢!再說即使有了,您孫子也娶不著京都大姑娘啊?哈哈哈。”一陣哄笑聲。

蘇老頭雖然覺得今天四個輪子進村來專程接他,讓他很有面子,可現在被人戳了傷疤,啪嗒一下,就落下了臉。臉色漲紅,氣得直倒氣。

夏老頭本來也在跟村兒里人客套寒暄呢,聽到親家蘇老頭那句“畢竟只是一個外孫女”不高興了。

夏老頭心情本來就不咋地,現在更不愉快了。我孫女咋的?孫女照樣讓我揚眉吐氣。接你個老不休的是沖她娘,沖你啊。別往臉上擦胭粉!

心里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表情不樂呵啊。誰都看出來了。聽到周圍的村里人笑話老蘇頭沒孫子,夏老頭仰著脖子看高處。該!讓你說我孫女,接你還接出不對了!

蘇美麗一回娘家就鬧心。聽聽她爹說的啥話嘛!人家伯煊的朋友還在旁邊呢。

“爹娘,這不是尋思有方便車才來接你們。你們要是放心不下地里的活,那我們可得走了。得開幾個小時呢。”

蘇美麗的話音兒剛落,夏天的二姨蘇美華就從屋里抱著個小包裹,包裹還敞著口沒系好呢小跑出來:“我去,等會兒我。”

夏愛國站在車下皺著眉頭。抬頭瞅瞅站在車后箱不停跟附近村民吹著牛皮的張慶山。那些吹夏天的話、吹他姑爺葉伯煊的話,他都覺得要聽不下去了。

夏愛國都不好意思側頭瞅人家伯煊的朋友王紅軍的表情。

王紅軍的心里確實在樂呵著,只是表情上很儒雅,看上去很好說話。心里琢磨著:葉大少的這些老丈人家親戚夠有意思的哈。不出意外的話,將來麻煩事兒多著呢。哎呦,他預測夠葉伯煊喝一壺的。不成,回去見到他得提醒提醒。

蘇美麗看著她二姐蘇美華都帶小跑了。提醒:“二姐。你家二丫頭剛多大點兒,還沒斷奶呢,你去她吃啥喝啥?”

蘇美華都沒帶搭理蘇美麗的。走到車邊兒,一個攀爬就上了車才回道:“沒事,爹娘在家我放心,咱走吧!”然后跟村兒里的婦女們大著嗓門叫道:“去京都。等我回來找你們嘮嗑啊!”

蘇老頭拍了拍夏冬的腦門似發出信號。所有人都上了車,離開了。

就這樣。該去的沒去……

大貨車很不容易,開始往縣城駛去。接最后一波,夏小姑和趙鐵柱。

坐在車后箱的蘇美華,掏出隨身攜帶的瓜子。呸呸的吐著皮,蘇美麗趕緊給她拿了一張手紙遞過去:“二姐,你能不能講究點。別給人家吐臟了。這不是咱家的車。還有啊,你不說要對老二好點兒嗎?你這剛生了沒多久。就給娃扔家?”

蘇美華的丈夫張慶山道:“可不是咋的,咱老蘇家有我當代表就行了,你非瞎嘚瑟跟來干啥!好好養咱二閨女,將來也給她老子找個開四個輪子的女婿,那我得美透了!”

夏愛國對于蘇家,最煩的就是這個二連襟張慶山,聽他說話就想踢他。

蘇美華還滿口應承呢:“我可不就這么想的。美麗啊,你說我原來就是想岔了。成天聽咱爹叨叨著生兒子鬧的!早知道我讓老大先別嫁了,讓她甜甜妹子給介紹個城里的,你說那該有多好。

這回我可想明白了,別看我又生了個閨女,閨女就閨女唄,她甜甜姐在城里立住腳啦,那不說劃拉就能劃拉個有本事的小伙子啊,到時給她介紹個,我也跟著享享福。我跟你說啊,我這個小閨女跟甜甜小時候長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似的!”

張慶山附和:“可不咋滴。妹夫?妹夫?噯?你聽我說,趕明你去瞅瞅,真一個模樣。”

夏愛國點點頭,一點攀談的意思都沒有。

蘇美麗一邊聽著她二姐叨叨那些話,一邊留意夏老頭和夏愛國的臉色。瞬間覺得,她做錯了,咋就能回娘家接人呢!

這樣的氣氛,這樣沒營養的話題,這樣讓蘇美華兩口子自顧自說的樂呵的熱鬧,持續到夏小姑和趙鐵柱上車。

夏老頭關心的問趙鐵柱:“尋思你得不在家呢,沒上班是咋地?”

趙鐵柱坐在夏老頭旁邊:“伯煊給我打電話了,我可不就請假了。聽伯煊說是給秋兒也打電話了,給的地址,秋兒買的火車票往京都去呢,跟咱們差不離,腳前腳后也能到了。”

那邊蘇美華仍舊滔滔不絕呢:“她姑,你說說看,甜甜能嫁的好是不是隨了我家美麗了?你瞅瞅她那大鳳眼跟我家美麗一個樣兒。我家老二將來也差不了。剛生出來我抱著時就發現了,哎呀媽呀,隨俺們老蘇家的大鳳眼。將來啊,又一個甜甜。”

夏小姑沒含糊:“主要跟命格有關。再說,你也姓蘇,跟我二嫂就不像,她大鳳眼,你就沒有。”

葉家的大院里開進了一臺車,從車上下來一位穿著隨意、一身純棉布衫的老頭,這是葉家的老爺子葉方遠、葉伯煊的爺爺,老軍人,農民子弟。葉老爺子下車沒離開,而是回身站在車邊等著他的老伴。

緊隨其后下車的自然就是葉家的老佛爺、葉老太太甄玉嫻。老佛爺不同于葉老爺子的打扮,她身著老式黑色旗袍,旗袍上有著黯啞的花紋點綴,半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手腕帶有玉鐲,耳飾為翡翠圓珠。

老佛爺出身大家。后因時代變遷,家族沒落,她被祖母帶到鄉下過活。當時,甄玉嫻抱著一匣子珠寶等各種名貴家當,午夜時分偷偷摸摸地運走,被祖母連夜嫁給了當年還是泥腿子、窮小子的鄉下小伙葉方遠,得以一生平安。

葉家也曾大起大落。第一次時。葉老太太在地道里通過一個老鄉的幫忙。生下了葉伯煊的父親葉志清。

第二次時,她一人扯著大兒子抱著小兒子,獨自一人困難生活。從一個大家小姐。變成了地地道道的村婦,靠著雙手的勞動,在那個會餓死人的年代,保住了兩個孩子。

第三次。她偷偷變賣首飾,送老大從軍。送老二讀書。領著葉小姑,抱著葉小叔又在鄉下獨自生活了兩年。而那時,葉老爺子葉方遠已經杳無音訊。

所以,在葉家。甄玉嫻成為當之無愧主心骨,是葉老爺子能夠安心在外崢嶸幾十年的賢內助。是兒女們提起媽就是家的代名詞。是兒媳們碰到事情慌了手腳的定海神針。是孫子輩們最為敬重的好祖母。

她信佛,她用自己的人生經歷禪悟透了那句佛教禪語:

“不可說。”

有很多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謂的不可說就是不能說。需要你自己去悟、去修心。如果什么都依靠別人告訴你,甄玉嫻覺得。你到了白發蒼蒼的時候,會覺得一生都是別人的影子,會失落……

葉老爺子葉方遠等到甄玉嫻下了車后,兩人才并肩往前走。葉伯煊站在葉家的院子里高喊“媽!于姨!”

最先邁出的不是宋雅萍,而是那個全年無休,永遠加班,而此刻中午時分卻在家里難得停留的葉志清。

“媽!爸!”葉志清就跟年輕的十歲的叫聲。

葉老爺子大嗓門質問:“你怎么這個點兒在家?要好好為人民服務!”

葉志清那雙睿智的雙眼里染著笑意:“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多大歲數了,能不懂那個嗎?”

宋雅萍嘴角邊的笑容,帶著夏天從未見過的真摯情感:“媽,累不累。走,咱上樓,我給您捶捶。”

甄玉嫻拉著大兒媳的手,拍著說道:“你父親呢?我那老親家什么時候到?”

葉志清聽到忽然想起,他就覺得他忘了一件事嘛:“快,伯煊,去火車站接下你外公。你外公出發時給我來了個電話,我說他也不聽,自己一人就上了火車啦。”

宋雅萍聽完,表情都變了:“什么?”轉頭語氣急速:“快,快啊,伯煊,你還傻瞅什么呢!快接你外公去!哎呦,媽您說我那個爹可怎么好啊。都多大歲數了,跟老頑童似的自己就上火車,都沒告訴我一聲。”

甄玉嫻笑不露齒,拍了拍宋雅萍的手,安慰道:“你啊,馬上進屋煮點兒糯米粥,做點小菜等著我那老親家,比你慌了手腳有意義。快著吧。”

火車到站的汽笛聲響起……

江南某小城通往京都的火車進站了。葉伯煊的外公,宋老爺子望著車窗外,笑咪咪地摸著胡須……

穗市通往京都的火車,葉小叔在人擠人、肩膀背著大包袱的環境里,開始檢票了……

龍江省會城市通往京都的火車上,夏秋正餓著肚子,隔著斜挎包撫摸著他餓了好久才攢錢買下的紅紗巾盒子,他已經上車兩個小時了……

葉伯煊的二叔葉志華和姑夫張家和已經放下手頭的報告書,跟身邊的秘書囑咐,他們最近幾天要去趟京都,急事就打電話、其他事情等安排給誰誰誰了……

葉伯煊的姑姑葉志昕在家里正在整理打包禮物……

王紅軍的大貨車已經到了京都郊區,夏家人能看到京都的地標建筑物了……

葉伯煊和夏天的好友們,開始一一向各城市、各部門遞交請假報告……

劉蕓、李彤在不同的城市卻正做著同樣的事,疊著紅紙,往里塞了自己三個月的津貼……

八方來客如鐵屑般向京都這塊大磁鐵聚集著,葉伯煊和夏天的婚禮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