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不高興了,這都啥時候的事兒啊?她的一萬塊呢?
“我沒有啊!”
“我說,待遇真不一樣啊!你得管他要啊,你得管住家里的經濟命脈!”
說曹操,曹操回了家。
葉伯煊看見葉伯亭那一刻,皺了皺眉頭。
“你跑這干嘛來了?”
葉伯亭臉紅:
“蹭吃蹭喝唄!哥,你別對我這個態度,我是你親妹妹,再說我吃的是夏嬸兒做的飯。”
“走,我送你回大院兒,外面下雪了,路滑。”
葉伯亭頂嘴,瓜子兒臉現在吃的有變圓潤的跡象,臉色紅撲撲的拒絕:
“別的啊,我讓老季下班也來這吃口現成飯。”
夏天和葉伯煊對視,拿她們家當食堂了嘿!
夏老頭熱情啊,他也沒見過屈磊,自然拿季玉生當第一人。
“玉生,是叫玉生吧?走,都到家門口了,咋能不吃口熱乎飯?”
夏老頭直接上手拽季玉生衣服袖子,葉伯煊的表情略顯不自然,因為他剛剛對大家介紹的說詞是:
“這是我妹夫季玉生。”
夏老頭也好,老太太也罷,雖然心里還納悶呢,這妹夫咋比大舅哥看起來還老相?可他們到了京都懂得了一點,地方大就是林子大,啥鳥都有!
話糙理不糙的道理……
“爺爺,我真不能喝酒,下次的,下次一定多喝幾杯。待會兒送完亭子回家,我晚上十點的火車,得趕回老家一趟。”
夏愛國瞟了一眼蘇美麗,看了一眼姑爺,他是直覺氣氛不太對,問道:
“家里有啥急事兒?”
季玉生倒是和夏家人不外道,他盤腿兒坐在炕上,三口兩口一個花卷兒:
“不是。是回老家看看父母。”
葉伯煊轉動著手中的酒杯。
估計這個老季回去是做思想工作的吧,別看妹妹條件不差,但也許在老季的父母眼中,找個沒離過婚的也不難。
側頭看了一眼還沒心沒肺又跟著吃一頓飯的葉伯亭。心里嘆氣。
不是到此刻才這么覺得,是了解的多了,就會越發的覺得亭子還真得找個歲數大的。
那面夏老頭自斟自飲,喝了好幾杯了。
沒人問他,他自己話癆。不見外的和季玉生介紹夏家情況:
“嗯那,不止你大伯父,你還有個姑,你姑啊,嫁的好。我那個女婿叫趙鐵柱……”
葉伯亭小聲和夏天笑著嘀咕:“難怪你和我哥不回大院兒!我都不想回了,這一家子,一起吃喝聊天,多有意思!對了,我小毛嫂子呢?”
“她今兒個負責送貨,每天還得清點庫房。估計得很晚能回來。”
那面夏老頭還繼續夸吶:
“咱老夏家啊,幾輩兒下來,都是姑爺不錯!你姑夫那人孝心還有出息,等過年的,過年你來爺爺這溜達就能見著!那時候你姑夫備不住就去縣政府當官兒去了,現在正活動著。”
夏愛國不得不制止:“爹,你瞅瞅你喝點兒酒。呵呵,歲數大了,啥話都說。”
季玉生挑了挑眉毛,和炕桌另一邊默默吃飯的葉伯煊。無意間對視了一眼:
“也是有緣,我以前還真去那個縣出差過幾次,認識幾個人。爺爺,您不知道吧。我是地方官兒,呵呵,從下面剛回京都的。”
夏老頭疑惑,不是當兵的嗎?好像聽誰說過那么一嘴似的!
但依舊眼睛圓睜,覺得見到了半個老鄉,并未聽出話外音兒:
“真的啊?俺們那塊?在哪干啊?”
夏天用手指輕捏了一下葉伯亭的手背。葉伯亭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
夏天覺得不太好。
端她家一次飯碗,難道還得幫姑夫辦工作?那算啥事兒了!
葉伯亭卻覺得沒啥。
什么叫社會資源,不是像她葉家似的才叫資源。
有些小事兒、小人物,到父親那都不值得一提,也沒辦法提。
如果老季有能遞上話的人,一舉兩得嘛!
葉伯煊送這對兒小夫妻出了胡同口,季玉生前段日子挨了揍之后,心里倒坦然了,開口叫葉伯煊也沒覺得別扭,十分從容:
“哥,回去吧,亭子吃多了,我倆溜達回去。”
葉伯煊兩手插著褲兜:“回老家為結婚的事兒?”
“不會讓亭子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葉伯煊看著那對兒準夫妻的背影,看著季玉生拉著妹妹戴手套的手掌,點了一顆煙,表情輕松了很多。
最近幾年,妹妹與幸福擦肩而過的那些情景,現在想必早就釋然了吧?
女人幸不幸福,看她那一臉無知就知道了。
葉伯煊不知道,進了家門,他媳婦可是不幸福的表情,因為那是一臉天知地知就她知的表情。
“交代吧!我的一萬塊錢呢?”
葉伯煊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笑了:“所以說嘛,不能讓自個兒兄弟娶你姐妹兒!”
“別廢話,給錢,我也要買東西。”
葉伯煊很坦蕩:“我又和另一個哥們合伙弄自行車票了。還有大半部分繼續和張毅合伙著。”
夏天無語了……
這剛多久的事兒啊?
這人賺錢怎么那么竅呢?
也沒看到他起早爬半夜的挨累啊!
“你當倒爺成癮了?”
“什么癮?給自己積攢蓋賣五金的樓房錢,蓋個幾層樓,還有……算了,那都是后話。”
“蓋樓賣五金?你咋不蓋個工廠得了呢?你眼界能不能淺點兒?買個差不多能當門市的就行了。”
葉伯煊瞧不上:“小作坊!和大人物合作,你信得著啊?行了,下次直接交你五萬。”
夏天不讓葉伯煊出去,拿著報紙卷成筒狀采訪:
“葉大少爺,小爺您明明也不缺錢啊?怎么最近鉆錢眼里了呢?緣于什么?”
這次葉伯煊拿著文件的手頓住了,他也認真的回答夏天,這是第一次夫妻之間關于生意話題溝通:
“我就想多干點兒大生意,那些生意能雇很多人,讓退伍沒有得到妥善安置的戰友們,那些犧牲的戰友家屬,能有個其他的出路。
他們不該過著手頭拮據的日子,這是最簡單的想法,其余都只是思路。”
夏天怔愣住,也不再開玩笑了,注視著葉伯煊拿著文件出了屋子,去了書房。
在夏天心里,她自認為自己曾經是一名優秀的軍人,然而分跟誰比。
她的丈夫葉伯煊,血液里,骨髓里,無時無刻都沒有忘記軍人二字。
他話不多,但那句他們不該過拮據的日子,證明著,他深深的想念著曾經并肩戰斗的戰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