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三章心洞(四更)
“天不早了,你回家吧。”
就這句!
就這句話!
葉伯煊覺得夏天真的高看他了,她當自己不是血r之軀是嗎?
他用手抹了把臉。沒汗,擦的是難堪,擦掉的是心里承受的重量。
他本來也沒想怎么著她,除非他是瘋了還敢在這摸不透夏天性情的檔口、瞎惦記琢磨那點兒事兒!
別看他想的心疼肝疼,但沒那點兒事兒,從此都沒那點兒事了,那又能怎么著!
他無法容忍夏天小瞧他!
他賴在門口躊躇著,不敢進屋打擾是為了什么?!
他就想一家四口在一個屋里呆著,他要是困了,她要是成全他這點兒臉面,就讓他搭個床邊兒就成!
葉伯煊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又用大拇指抹了下唇邊兒,他尷尬難堪的還得不停地點著頭,用點頭的動作提醒自己,他勸自己可千萬別說其他,那樣不解決啥。
兩年了,兩年的時間,他一遍遍分析了他們大吵大鬧的原因,那就是人根本無法在情緒失態的時候能說明白事兒!
夏天蹙了蹙眉頭,看著葉伯煊那樣兒,又是舔嘴唇又是憋著氣在點頭的,她再次小聲嚴肅提醒道:
“我說的什么、沒聽清?你這是什么意思?明早別忘了給我把你那胡扯八道的信通通拿過來。”
因為在乎吧……
葉伯煊覺得他剛才在自我建設的那些心理想法,通通都是狗p!
到底還是失控了、失態了,如果說有變化,那就是他學會用冷淡的態度而不是激烈的方式:
“沒信去哪給你拿?我留著假信干嘛使啊?沒了。”
“你!”夏天憋了憋氣:“你……”
葉伯煊橫起的眉梢泄露了他什么都吃、就是骨子里怎么改、也改變不了他從不吃啞巴虧的心理。
夏天和葉伯煊之間的小聲唇槍舌劍,孩子們并沒有聽到。
葉伯煊不滿意了,他覺得家該是個講民主的地方。
“鬧鬧?小碗兒?爸爸要回自己家了。”平平淡淡的語氣,沒有像從前小心眼般強調“自己”倆字,卻引來了兩個孩子爭前恐后的張羅。
小碗兒右手揚起她的鏤空小披肩,左手抱著她的新裙子,嘴上還忙活著:“爸爸。那我得先去噓噓,要不然忍不到家。”
鬧鬧比較全面:“爸爸,快,沒看完呢。把媽媽裝……”想說把錄影機的媽媽裝上,想起來了,他媽回來了:
“媽媽,走啊,咱回家!”
小娃說完利索地從床上直接穿著小白襪跳了下來。夏天的臉色當即變了,她站在門口雙手都控制不住的張開試圖接,后又頹廢的放下胳膊。
一直看夏天表情的葉伯煊,心忽然像有人擰了一把的酸疼,酸酸漲漲的。
他這是在干嘛?
一點兒沒解氣。
他不懂自己剛剛為何要那樣,他承認他是有點兒故意的,他都顧不上欣慰孩子們的表現,他明明剛剛還清楚的知道、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最反感有人拿孩子們當負擔給夏天施壓。
可他卻第一個這樣的表現了。
沉默了,尷尬的兩個大人都沒有說話,滿屋子里都是兩個孩子的商量聲:
“這魚醬、揣書包里吧?給曾外祖父嘗嘗。”
“那當然。媽媽花的錢,當然都要帶走的。”
葉伯煊的眼角余光,正巧看到了夏天在用手指緊揪著褲線。
那郁蔥般的手指,此時指絡分明,她就那樣無助地、不受控制地抓著自己。
“逗你們玩,倆小沒良心的,剩幾瓶給姥姥姥爺,他們白疼你們了?還有舅媽,是不是?放下!”
葉伯煊上前幾步給夏天個背影,斥責完倆小的這些無心之過。停頓了一句,才又開口繼續罵道:
“回什么家回家!這就是家,媽媽在哪,哪才是家。”
鬧鬧疑惑地想問:“媽媽不是一起走嗎?”可葉伯煊沒給他機會。轉身倒挺鎮定,對暫時性略顯迷茫無助的夏天囑咐道:
“你趕緊給他倆脫衣服,我去給他倆打洗腳水。”
夏愛國看著仍然穿著拖鞋出門的葉伯煊,心下松了口氣,那松口氣的狀態,正好讓葉伯煊看了個正著。
“爹。去睡吧,她也不走了,您就別守著了,明天您不是還要起早給南方發貨?”
“嗯,嗯,你、你們也抓緊時間休息。不是說有什么時差嗎?”說到這,夏愛國又快走了幾步,在彎腰拿臉盆的葉伯煊身后小聲嘀咕道:
“她剛回來,啥啥都不知道,明天爹就讓你娘跟她好好說說這二年。伯煊啊,她小,性子還隨我,倔!一根筋!你讓著她點兒,別和她一樣的。”
葉伯煊回頭看著用商量語氣跟他說話的老丈人,安撫夏愛國般笑了笑,似真似假般回了句:“我有時也一根筋。爹,真沒事兒,快回吧,呵呵。”
只有后來的笑聲,才是真的放松的聲音。
瞧他老丈人,居然也是個體貼細心的人。
“講小矮人和公主?”
窗外的點點月光照進了這個黑暗的臥室。
夏天半趴著,兩手不停地拍著孩子們的小胸脯,聲音是罕見的柔和。
鬧鬧推開了夏天輕拍他的手:“媽媽,我們自己會睡覺,不用哄。前幾天我和妹妹還有爸爸,我們仨疊羅漢那么地都睡著了。”
“媽媽,爸爸說我們過了聽公主的年齡,你給我講講霍去病吧。”
黑暗臥室的角落里,坐著在自我調節情感的葉伯煊。
夏天的聲音沒有剛才柔和了,她帶著那么丁點兒的失落,雖然她已經盡力壓制,可葉伯煊卻聽進了心里。
“你過來給孩子們講故事吧。”
大大的雙人床上,夏天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看著棚頂,耳朵邊兒回蕩著葉伯煊磁性的聲音。
“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游俠多少年。
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
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漁陽。
什么意思呢?爸爸的理解是……”
夏天以為她會隨著自己失落悵然的心情,任由自己睜眼到天明,后來卻不知為何……
兩年來,她從沒有睡的如此踏實過。
慢慢地,她入了夢鄉,夢里滿是葉伯煊的聲音。
夢里聽到他的聲音也很生氣,似乎是她偷著買給他的銀色拋光領帶夾,被他亂翻翻到了……未完待續。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