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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眉目了嗎?”謝灝對魏潛很有信心,不知道是因為徐洞達的贊不絕口還是因為他本人給人的感覺就很靠譜。
魏潛道,“大致有方向了,我明日需要查證一些事情。”
謝灝的心嘭嘭亂跳,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你覺得是誰?”
魏潛也不瞞著謝灝,把剛剛想的事情從頭捋了一遍,“整間事情最關鍵的人物是崔二娘子,她的供詞十分重要。假設她是在撒謊,那么有可能就是她趁著林娘子回莊子上探親之機,給老夫人的飲食里下毒,然后再造成了老夫人密室服毒自盡的假象,也許她原本讓別人先發現尸體,可是當她恰好那兩個粗使侍婢玩忽職守,久久無人發現,她覺得再拖下去自己就顯得很可疑了,所以只好親自出手。”
“這……這有證據嗎?她這么小的孩子……”謝灝驚疑道。
“證據,她在老夫人過世的前一天刻意的詢問過側門的事,且她每日與老夫人同寢同食,最有機會下毒。您說她年紀小,看起來也是懵懂不知事,可是她敘述事情的時候條理清晰,且頗有幾分機智,還能夠踹開閂上的門,種種事情表明,她其實有著超越一般八歲孩童的心智,能謀劃殺人也不足為奇。”
說的有根有據,謝灝竟是無法反駁,唯一不解的就是,“她一個小小的孩子,不至于對姐姐有如此深仇吧?”
“孩子最單純,卻也最可怕。”魏潛緩緩道,“孩童天真不知事,但是正因為不懂得輕重,也許很小的一件事情就能夠令他們是去理智,他們不會像成.人那樣克制自己的情緒。崔二娘子幾番被罰到佛堂里思過,幾個月前還有一回差點命喪于此,焉知她不會生出什么怨恨?還有一件事情,老夫人打算把崔二娘子留在佛堂里親自教導她,或許她不愿留在佛堂?”
“竟有此事。”謝灝剛剛到此還沒有兩日,又是傷心氣憤又是忙著應對崔氏,哪里有時間了解這么多情況。聽著魏潛似乎言之鑿鑿,他也不得不懷疑崔凝了,然而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魏潛緊接著又說出了一些話,動搖了之前的推測,“不過據其他人說,崔二娘子與老夫人感情很好。孩子的天真有可怕的一面,他們卻不善于隱藏,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豈會分辨不出?可是老夫人十分歡她,對她也比較縱容,她留在這里應該比在外面自在很多,加之有老夫人親自教導,對她以后有益無害。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以上的猜測都有可推敲之處。”
謝灝點頭,方才他不能相信是崔凝下的手,除了因為感情方面的原因,其實也覺得那番推測有漏洞,只是他一時說不出來為什么。
“如果崔二娘子沒有撒謊,佛堂是從里面拴上,乍一聽讓人覺得是一個密閉空間,可是佛堂有三個門,崔二娘子說剛踹開們的時候風特別大,我看了一下,這個季節里風的方向,只有打開小側門才會造成如此大的風。”
“我仔細查看那個被封死的側門,其實只是在外頭釘了一張厚厚的羊毛氈,門是從外面鎖死,里面的門閂并未插上。有此便可推斷,崔二娘子踹開門的時候側門突然被風鼓開,才會造成突如其來的大風。”
謝灝聽得入神,“這么說來,阿凝踹門的時候,兇手剛剛離開?”
“剛開始我也是這般想,可是既然兇手要造成密室自殺的假象,為何還會親自跑到佛堂里?確認老夫人死活嗎?如果兇手不是要制造密室自殺假象,那又為何要特地將房門從里面栓上?”
確實很奇怪,而且老夫人是中毒,既然毒已經下了,再做一個密室自殺的假象就好了,為什么還留下一個漏洞?因為密室不好做?
“我特地仔細查看了封住側門的羊毛氈。是直接榫卯塞進門框里,制作十分巧妙,榫是新制,而門框上的開口卻已經十分陳舊。下方有幾處新損傷的痕跡,應該是封上之后又被撬開過,又拿漆刷上試圖掩蓋。”
“崔二娘子又說,她中間出去求救,回來之后屋里就沒有風了,按說如果那時候側門還是開著,風不至于太大,可也不太可能全然沒有。也就是說,有人在這空檔把側門鎖死了。”
這個人不會是林氏,因為她當天確實不在,那就有可能是當天來過此處的其他人。
“可是仍舊沒有弄明白,那個人究竟為什么會留下破綻啊?不會是他刻意留下吧?”謝灝問。
魏潛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放在桌面上的錦被,眸子里映出一片白色,顯得眸光清亮極了,“有可能是兇手還沒來得及布置好便被崔二娘子撞上,他只好暫時躲起來,恰好崔二中途求救,他便伺機封上門,但……”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寂夜,也打斷了魏潛的話。
“是從正院傳來!”謝灝騰地站了起來,隨手整理一下衣服便急急離開。
老夫人的棺還停在正院里,他怕是那里出了什么事。
魏潛亦起身,緊跟在謝灝身后趕往聲音傳來處。
他們住的佛堂距離正院有一小段路,待他們匆匆趕到正院,發現停著老夫人棺木的院子里燈火通明。
兩人到達院中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謝灝走近一看,隔間的地上趴著一具女尸,那尸體側臉貼在地上,手伸向門,臉色青紫,嘴唇發烏,口中吐血,將胸前衣襟染紅一片,地上也灑了些許血跡。
再仔細一看,這女子不正是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粗使婢女嗎?
崔氏族長一臉鐵青的趕到,看了看地上的女尸,冷聲道,“這是誰的婢女!”
“大伯,是老夫人身邊的粗使婢女。”凌氏臉色蒼白。
“難道是畏罪自殺?”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自殺?”族長冷哼一聲,“我倒要看是誰鬧的幺蛾子!”
他氣急敗壞,卻因此事關系到謝氏,不能立刻去報官,只好看向魏潛道,“勞煩魏郎君過來瞧瞧吧。”
從地上零星血跡和這婢女伸手向門的動作來看,她臨死前有強烈的求生意志,只不過毒性發作太快,來的太猛烈,頃刻之間就斃命了。并且兇手并沒有刻意的去掩飾,要么就是沒有時間,要么就是僅僅想殺人滅口而已,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這婢女確實是畏罪自殺,但是臨終生出悔意于是爆發出求生本能。
“如何?”族長現在恨不能立刻揪出兇手,將其碎尸萬段。
在他當職的這段時間里,鬧出宗婦被人謀殺的丑事,本就令他萬分惱火,這緊接著還不消停,又死了一個婢女!雖說無足輕重吧,但接二連三的死人總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