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帝心

第五十六章 離開

第五十六章離開

碧落漸漸的在傷痛中恢復著,她不再撕心裂肺的哭泣,亦不曾露出任何負面的情緒,她又變回了那個清冷淡漠的女子,可是真的是變回以前的樣子了么?血衣靜靜的看著那個在亭中撫琴的女子,背影竟有些孤寂,與那亭子周圍盛開的鮮花格格不入。還是變了吧?還是說成長了呢?

若說以前的那個碧落偶爾間還是會透露出一絲孩子氣,那么現在這個經過那場大火的碧落可以說是重生了,冷靜,成熟,內斂,淡漠,連帶著話語也越來越少,有些寡言。

“還習慣么?”待碧落的琴音停止的時候,血衣才慢慢的從長長的走廊上走出,托著一碟點心進了碧落所呆的亭子里。血衣依舊是一身艷麗明媚的紅衣,因為沒有掩飾自己的容貌,所以血衣不再是那個少年模樣,而是一個精致秀麗的美男子。只見他唇角帶著點點笑意,往著碧落斜對面的石凳上一坐,竟比那花兒還要亮麗幾分。

碧落淡淡的“嗯”了一聲,瞥見血衣的笑意后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顯得有些太過冷漠和不近人情了,便再次開口道,“習慣,很雅致的園子。”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園子便是兵家在京城的宅子,他們一行人也是前日才回到了京城,雖然兵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不過幸好兵血衣是這代的家主,所以他們這個園子沒有他們的吩咐幾乎是沒人回來打攪的。碧落她倒也落了個雅靜。

前一日關于沈家的案子已經被翻了出來,蕭鏡夜終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諾,還了沈家一個清白,沈青和被追封為一品永逸侯。碧落有些吃驚,不知道蕭鏡夜為何會追封自己的父親,不過這些也無所謂了,人已經死去,這些官位爵位又如何?

本來碧落是不打算回京城的,畢竟這個地方對于她來說太過沉悶和悲痛,可是想著鳳非離至死都沒能回到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上,碧落心里難免會有一絲難言的情愫,所以碧落便在軍隊啟程后的第二日央著血衣帶她跟在后面回到了京城。就當送他最后一程吧,送他回家。

“以后可有什么打算?”血衣認真的看向女子,如畫的眉目里有一絲擔心,可是語氣卻溫暖無比。他不是沒有想過將碧落以自己義妹的身份留在兵家,可是碧落似乎并不打算如此,因為他聽伺候碧落的丫鬟說碧落這幾日一直在準備著什么,看樣子似乎想離開此地。

“我想去云夢,找一個山清水秀之地過平淡悠閑地日子。”碧落接過血衣遞過來的糕點,淡淡一笑道。

云夢,一個離京城不算遠的水鄉,景色宜人,民風淳樸,雖不太繁榮,可是卻自有一派獨特的風味。碧落還記得以前跟鳳非離提起過如果可以自己選擇在哪里生活的話,她想去云夢,過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云卷云舒的日子。她還記得那日自己有些興奮的語調,也還記得鳳非離包容向往的眼神。

“留在這里不好么?”血衣有些不舍的道,再說妙音那家伙也是很喜歡碧落,若是知道碧落去了云夢,估計那丫頭心里也會難受的。

“這里很好,只是……不屬于我。”碧落輕輕淺淺的聲音有些清冷的響起,可是女子清麗無雙的面容上卻散發出柔柔的光,“哥,干嘛露出那樣的表情,云夢離這里也不遠,你隨時可以和妙音一起來看我的。”

血衣知道女子的執著和堅持,終是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著和女子一塊一塊的吃起糕點來。雖然兩人之間沒有再說話,可是之間的氣氛卻是和諧的,沒有一絲尷尬。

“準備多久走?”吃完糕點后,血衣終是問出了這一句話。其實,他的內心里一直不想確定這個時間,仿佛一經確定就宣布了分開的死刑一般。

“后日吧。”

“嗯,碧落,我會安排好的。”血衣淡淡一笑,秀氣的的眉毛一挑,言語之間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自信。碧落一聽血衣如此說,再加上血衣那樣的表情,她立馬便猜出了血衣所謂的“安排”只怕不只是單單的安排好她的離開,恐怕還包括她的行程,她在云夢的一切。

碧落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可是喉嚨里的那一個音節還沒有發出來,血衣卻再次開口打斷了她,“不要跟我說什么‘不要麻煩’了,我是你哥哥,自然應該為妹妹打點好一切。你若不想讓我們擔心,便不要再說了。”

“謝謝你,哥。”碧落真心的道謝道,清亮的眸子里終是染上了笑意。血衣看著這般微笑的碧落,心里那塊懸了太久的大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

“記得去跟妙音告別,免得她擔心。”血衣再次囑咐道,他可不想代碧落去跟妙音說碧落要走這件事,要不然倚著妙音那直率的性子,只怕是又要哭鬧了,說不定還來個什么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不準碧落離開。而他兵血衣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妙音的這一招。所以,雖然不太人道,可是這工作還真的只能留給碧落自己去做。

“嗯,我會去的。”碧落輕輕地應道。只是誰也不知道碧落現在迫切的想要離開這里的另一個原因,或者說是主要原因,那便是蕭鏡夜。她不想再和他呆在同一個地方。她不想自己的耳邊整日里全是關于他的話題。她不想去想他,所以她要離開。

碧落苦笑一聲,她究竟是要逃避蕭鏡夜,還是要逃避自己的心呢?一方面她不能原諒蕭鏡夜的利用,她忘不了鳳非離的死,另一方面她在聽到有關他的所有消息時,那個不安分的心總是會莫名的加速跳動著。心里的不安,忐忑,期望折磨的她生疼,所以她要逃,離開這里,離開那個人所在的地方,帶著自己的所有回憶老于紅塵之中。

而此時已經登基為帝的蕭鏡夜正坐在御書房批示著奏折,這個男子依舊穿著紫色的華貴的錦衣,歷代黃袍雖皆為黃色,可是蕭鏡夜偏愛紫色,所以現在的朝服和龍袍竟然也只紫色的,真是歷代所未見的,雖于理不合,可是卻仍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這句話來。笑話,能鏟除自己所有兄弟,甚至連皇后都不放過的人,誰敢去動他?

蕭鏡夜瘦了許多,五官卻越發好看,如同重新打磨了一般,深邃的讓人一望就會情不自禁的陷下去,不能自拔。只見他微微皺了皺眉,可是手中的筆卻從沒間斷過,不斷地在各本奏折上簽下不同的字。

這樣的工作一做就是一整天,蕭鏡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緩緩地舒出一口氣道,“什么時辰了?”

一直侯在一旁的馬元馬公公忙躬身回道,“回稟皇上,已經亥時了。”

從登基以來,蕭鏡夜每次處理國家大事都是勞累到深夜的,不過近日一切都慢慢的上了軌道,所以處理起手中的事情也沒有剛開始的那么沉重了。馬公公沉吟著蕭鏡夜晚膳的事情,便再次躬身道,“陛下可是要用晚膳?”

“送到龍翔殿去。”蕭鏡夜答道,然后起了身擺架自己的寢宮龍翔殿。待蕭鏡夜回到龍翔殿的時候,御膳房準備好的菜色也端了上來,蕭鏡夜隨便吃了一些,不知道為何最近自己的胃口似乎一直不好,揮了揮手讓伺候的人全部退下了,蕭鏡夜這才對著一個角落淡淡的說了一句,“出來。”

隨著蕭鏡夜的那一句話,一直隱匿于房間里的一個影子隨即立馬跪在了蕭鏡夜的面前,一身干凈的青衣,一張秀氣卻冰冷的面龐,赫然就是雪。“參見主上。”

“起來回話。”蕭鏡夜揮了揮手示意雪起身,“她可還好?”

雪自然知道蕭鏡夜說的那個她是誰,這些天來雪其實也一直暗中跟在碧落左右的,然后每日晚上回來向蕭鏡夜稟報這一天碧落又干了什么,接觸了哪些人,又說了些什么。

雪還記得,那一天當他帶著那一卷圣旨回來的時候,蕭鏡夜怒得當場把那圣旨撕成了粉碎,怒問著他,“那個女人可說了些什么?”雪張了張嘴,終是將碧落最后一句話轉告給了蕭鏡夜,那一句有些嘲諷和冷意的“他是九五之尊,莫要背信棄義”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蕭鏡夜聽完這句話后,神色里竟然有一絲悲涼,一直喃喃自語著“背信棄義,背信棄義……哈哈,碧落,你竟然是這般想我的,你……連最后一句關心我的話都不愿說么?你就這么想陪著他去死么?”

那一夜蕭鏡夜就像失去了靈魂的傀儡一般,只是喃喃自語著這些話。后來,當他知道碧落并沒有死的時候,那個男子終于開心的笑了,如同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將他再次派出去,只是為了知道每一天那一個女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他會在他講到女子的時候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沉默。那個時候雪才知道,他的那個英明的主子心里面早已經烙下了那個女子的身影,深深的。

“雪,她可還好?”蕭鏡夜見雪竟然突然有些走神,為頭微微一挑,再次出聲詢問道。

雪聞言身子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剛剛走神了,忙答道,“尚好,只是……碧落姑娘想要離開,后日啟程去云夢,應該……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