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爾一只茶杯或者小碟摔到地上發出的聲響之外,屋內再無其他聲音。
王夏婉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但嘴卻閉得牢牢的,一點怒吼聲都沒有。
房間里能摔的東西都摔光了之后,她的情緒也發泄完了,又恢復了端莊優雅的姿態,坐到了銅鏡面前:“進來替本小姐梳妝吧。”
“是。”
等待了許久的嬤嬤丫鬟們,雙手捧著一件件精美的服飾走了進來。
從銅鏡里面看到那些顏色素雅的衣服,王夏婉才恢復了的臉色瞬間又變了。
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憑什么她不能穿艷麗的顏色?永遠都只能穿淺色,淡色?不能有漂亮的頭飾,不能佩戴那些金光閃閃的飾品,永遠都是素雅的裝扮?
甚至在今天這種日子,她都只能穿這種毫不起眼的衣服。佩戴沒有新意的飾品,連妝容都只能大氣淡雅,連涂個胭脂水粉都不能太過顯目?
就因為她是王家這一代的嫡女么?
她根本就不想去掌握打理什么西涼城的攝政王府!不管是京城的王府也好,西涼城的府邸也罷,她都只想成為它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王夏婉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五年前,一次偶遇,她對冉宗延的那驚鴻一瞥……
自此以后,她的眼里,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男子了。
“大小姐,您看今兒個這發髻還滿意嗎?”
小歌有一雙靈巧的手,她梳的發髻是在王家那可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才會一直在王夏婉的身邊當差。
而小蓮,則是對香料和胭脂水粉妝容這一方面有極大的天賦。
王夏婉睜開眼睛,看著鏡子里面那張千篇一律的臉,與平日并無任何區別的妝容,臉色鐵青。
“將胭脂換成紅色,把柜子里的金簪給本小姐戴上。還有衣服,換成粉色那一套。”
小歌和小蓮當場愣在了原地,面面相窺,久久沒有行動。
“你們還站著干什么?”
小歌硬著頭皮:“大小姐,今兒個這日子,怕是不合規矩。”
“有什么不合規矩的?難道本小姐穿個粉色都不行嗎?紅色胭脂就不能涂了嗎?”
“不能!”
嚴厲的男聲從門口處傳來,小歌和小蓮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風易站在門口,并沒有走進去。
“因為你是王家嫡女,是下一任王府的管理者。你只需要展示你的管理才能和卓越的領導能力即可。那些外在的東西,不必展示。”
“可是爹……”
“不必再說了!”
王風易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每個人身上肩負著自己的使命,不該有的想法最好是現在就扼殺掉!你要牢記,王家的嫡女,只是一個稱呼而已,誰都可以取代你。”
等到王風易離開,王夏婉才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是啊……她怎么會將這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王家的嫡女也好,嫡子也罷,看中的從來都不是什么血脈。
如果你沒用了,那么嫡出的也可以被貶為庶出。側室也好,妾室也罷,說不定哪天就飛黃騰達,被提拔成了正室。
那么,她們所生的孩子,自然就會取代她成為王家的嫡女。
王夏婉眼睛里的欲望被清除得一干二凈,她張開了雙臂,任由丫鬟們替她穿上淡青色長裙。
王府大門口,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王家所有的男性成員,第一次聚集在了一起。
要知道,就連王家的老家主去世的時候,都沒有聚得這么齊全。
明明都是一家人,但相互之間不要說交流了,連問個好行個禮都敷衍無比。
一大群人,烏泱泱的站成了好幾排,卻安靜得要命,都眼巴巴的看著街道另一頭。
太陽剛剛升起,冉宗延的身影就準時的出現了。要是被寒冰看見了肯定又要嘀咕一番了,古人的確沒什么娛樂項目啊,早上那么早去人家家里拜訪,在現代可是要挨打的。
冉宗延的出現,讓等候在門口的王家成員們,都松了一口氣。
畢竟一大群大老爺們什么都不說就干站著,也是挺尷尬的。
“下官見過王爺。”
待冉宗延走近的同時,站在首位的王風易,帶領大家跪了下去。
冉宗延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往前一伸,剛好阻止了王風易:“表舅舅,今日只是家訪,無須多禮。”
“各位表舅表叔,這些繁文縟節,今兒個就免了吧。”
“謝王爺。”
眾人這才抬起頭來,直視冉宗延。
從大家的眼神中皆是浮現了一抹驚訝。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見到冉宗延,遠的不說,五年前的那一次,眾人皆是一同遠遠見過一次的。雖然當初,他也擁有同樣出眾的外貌,傲人的身姿。
但畢竟重病纏身,連行走都十分困難。
外加上這西涼城位處于最北邊,風大寒冷,晝夜溫差非常大。那次的冉宗延,也只是匆忙的跟眾人打過招呼之后,就一直臥床不起了。
連來西涼城原本的目的,都沒有達到就匆匆離開了。
因此,這一次,大家才是第一次得以近距離來觀察他們這位擁有最大權利和無限財富的侄兒。
看似簡單的白色長袍,上面精心繡著暗花,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著絲絲金光。仔細一瞧,竟然全都是用金絲線繡成的。
挺拔的身子不但渾身散發迫人的尊貴之氣,那張俊美容顏簡直讓人為之失神,久久回不了神。
連男子都是如此了,王家那些妙齡少女又該是如何的一種感受呢?
為首的王風易心里低低的嘆了口氣,這次選妃,希望不要掀起太大的波瀾才好……
冉宗延的身份地位畢竟擺在那里,所以縱然是下面站著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長輩。那也只能坐在他的下方,唯一能跟他平起平坐在首位的,是一位已經老態龍鐘的婦人。
王家的老太太,冉宗延的外曾祖母,阮氏。
雖然已是八十高齡了,但神態上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十分的精神。不管是穿著還是妝容上都能看出來,老太太保養得還算不錯。
在這個以男子為尊的社會里,王家的男性坐在前面。在他們的身后,坐著的是各自的家眷。
一陣虛假的寒暄過后,王府的侍衛們抬著一抬抬箱子擺在了院子里。
王家的管家,笑臉盈盈的接過了禮單,開始在門外大聲的念起來:“桑蠶絲三十匹,綾羅綢緞三十匹,玉石一百顆……”
零零碎碎的東西寫滿了整個禮單,廳里的老太太和各院的夫人們聽得那叫一個喜笑顏開。因為這些東西,她們各院都有份,雖然分多分少是有區別的,但冉宗延送的,都不是凡品,也就不在乎那幾個的差距了。
“黃金百萬兩……!”
禮單的最后,管家的帶著顫音念了出來,廳里面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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