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熟悉又惡心的蟲子，從她的嘴里爬了出來。
之所以寒冰會覺得熟悉，是因為這條蟲子，跟太師府的標志一模一樣。
邪惡，黑暗。
渾身長滿了眼睛，最應該長眼睛的頭上，卻長著一對黃褐色的翅膀。
這什么玩意兒？！
雖然太師府處處可以見到這條蟲子的模樣，但活生生的跟假的，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但是，視線沖擊遠遠不及它帶給寒冰身體上的沖擊。
一聲悶哼，她彎下了腰。
好痛！
她的肚子，前所未有的痛。
像是有什么在里面掙扎，想要破體而出。
寒冰知道，一定是那只蠱。那只她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也不知道它長相的那只蠱。
氣沉丹田，她試圖將它壓制下去。
卻無濟于事，她根本就找不到它藏身的位置。
尼久莫長大了嘴巴，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看著表情越來越痛苦的寒冰，她眼里漸漸開始有了笑意。
漸漸的，寒冰站不住了。
她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肚子里翻江倒海，有東西不停在撞她的肚皮，在撕裂她的內臟，想要從里面出來。
華翰元臉色鐵青，他突然一個大踏步，沖到了尼久莫的面前。
在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將那只還沒有完全從她嘴里爬出來的蟲子一把給拽了出來，然后，吞了！
吞了！！！
他居然將整條蟲子給吞下去了！！！
寒冰也看見了，她雖然有心想要阻止，奈何有心無力。
她還是第一次嘗到因為疼痛，連身體都無法控制的感覺。
“你……”
她能說話了？
明明剛剛想發出聲都做不到。
肚子似乎也不疼了？
她直起了身，疼痛好像在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來得突然，消失得更突然。
她沖到華翰元面前：“吐出來！”
“晚了。”
她開始搖晃他的身體：“怎么會晚？那么大一條蟲，又不是入口即化！快點吐出來！”
她震怒，她恐慌，她語無倫次……
看著她這副模樣，他心里的漣漪越擴越大。
“你擔心我？”
“擔心？我擔心個屁！”
見她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他唇邊的笑容卻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燦爛。
“承認吧，你心里有我，你在關心我，擔心我。”
寒冰氣極反笑：“我心里有的人多了去了。”
“那何妨多我一個？”
擺擺手，她表示不想繼續在這種沒有意義沒有營養的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尼久莫，把他體內的蟲子弄出來，我可以放了你。”
“沒用的。”尼久莫還沒有說話，華翰元卻悠然地開了口。
寒冰就納悶了，那條蟲子難道不是被他吃進了肚子里而是爬到他的腦子上了嗎？
怎么就能表現得這么淡定，這么無所謂呢？
她勉強壓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重新冒了出來。
“我費了那么大的勁才把你體內的蠱引了出來，換來的卻是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不，恰恰相反，從今以后，我只會越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這什么邏輯？
寒冰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得到這個意外的回答。
后知后覺的她放棄了繼續追問，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華翰元也不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在原地打轉了幾圈之后，她果斷放棄了。
她記憶力雖然遠不能跟過目不忘的段杰風相比，也不能跟學識淵博的鄭曲漾比。但她自認為，還是相當不錯的。
華翰元帶她進來時走的那奇怪的步伐，她記得清清楚楚，一步都沒有差錯。
但她還是走不出去……
門明明就在視線范圍內，而且離得也很近，但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到門邊，也碰不到門。
不得不說，陣法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若非她有自知之明，這種耗費腦子的東西她學不會也沒有耐心去學的話，她還真想把會陣法的那個人揪出來，讓他教她。
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華翰元，低聲嘆了一口氣：“走吧，我帶你出去。”
剛剛還負氣想一走了之的寒冰，聽見他這樣說，反而不想走了。
她不服氣！
來這里的目的沒達到不說，還白白被尼久莫給擺了一道！
華翰元還莫名其妙地吃下了一條惡心邪惡的蟲子！
最讓她不安的是，這條蟲子，似乎跟她體內的蠱有莫大的關系。
她蹲下身，視線與尼久莫對視著：“想出去嗎？”
她沒有回答。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如實回答……”
“寒冰。”
尼久莫冷冷地開了口：“一個將死之人，有何資格說放過別人的話？”
“我？將死之人？”
“哼！你不會真的以為，你那個破蠱就能要了我的命吧？”
“你要試試嗎？”
寒冰眉頭一皺：“來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兒，你竟然這樣有信心。”
尼久莫沒有料到她會回答得這樣爽快，原本得意的表情一僵。
“怎么了？沒招了？”
她不笨，把整件事情串連起來，就能猜出一二。
催動她體內的蠱的關鍵東西，不是尼久莫，也不是任何人，其實就是那條被華翰元吃掉的蟲子。
太師府，幾百年來，都用這條蟲子的形象來作為標志，可見，這蟲子的重要性。
尼久莫連它都直接弄出來了，想必也是窮途末路了。
她哪里還有什么招？
尼久莫看著寒冰唇邊那抹譏諷的笑容，癡癡一笑：“是，我的底牌，都出光了。”
“可那又如何？你不敢殺我，也不能殺我！”
“我死了，整個太師府也就沒有了。太師府所有的女眷，都要跟著一同去死！”
“嘖嘖嘖……”
寒冰咂咂嘴，本來，她是不想說這些的。因為她即將說出來的話，跟她身為一個獨立女性身份完全不符。
但既然身在這個世界，那就要用這個世界的風俗常識，還有他們能聽得懂的話來溝通。
“尼久莫，你身為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女人，怎么還沒有我看得清？女眷，太師府的人，何時在意過女人的性命？”
“女兒？孫女？你居然認為華太師會在乎？”
“這些人沒了，只要他的兒子孫子還在就可以了。在他們的思想中，女人不過是用來孕育后代的工具而已。沒想到，你還妄想用這個來當成威脅？”
華翰元目光涌動，看得寒冰背都快燒起來了。
她懶得理會他，這些原本就是殘酷的現實，只是被她挑破了而已。
“你瞧，被你操控的，一直都只有華府的女人而已。之所以一直在你面前表現得唯唯諾諾，懼怕你，那是因為打不過你而已，你還真以為，你將太師府控制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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