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側妃的姨娘便一揚下顎,得意的看了方才與她打嘴仗的姨娘一眼。
那姨娘小聲嘀咕道:“得意什么,說不定是來送休書的。”
京兆尹被吵得都快原地炸了。
他堂堂京官,被當街打成這樣,難道就沒有人來關心一下他現在的心情嗎?
就知道吵吵吵!
一群蠢貨。
“都滾出去!”忍著疼,京兆尹又補充道:“從現在起,沒有我的話,誰都不許出自己的院子,若是出來別怪我不念情!”
一群姨娘立刻舉著小手帕,“大人,那誰來伺候您啊,您瞧這一身的傷,我們……”
“滾!”
沒人伺候我也比你們伺候我強!
你們只配伺候我睡覺,別的不配!
在京兆尹憤怒的咆哮聲中,一群小妾烏泱散去。
夫人紋絲不動坐在那里,等人走干,夫人看著京兆尹,“那這幾日就勞煩大夫辛苦些,同管事一起住在你這邊吧,有什么需要也方便些。”
京兆尹撐著青腫的眼睛不耐煩道:“你也出去吧。”
語落,已經不再看夫人,只朝管事道:“四殿下來,有沒有說什么事?”
管事便道:“說是陛下的旨意,讓四殿下來查您金腰帶和襪子的案子。”
夫人邁出門檻的腳,略略一僵,捏著帕子的手一緊,轉瞬抬腳大步飛快離開。
快點,快點。
再晚就來不及了。
一出了京兆尹的院子,夫人立刻吩咐自己的貼身婢女,“快,告訴大少爺帶著三小姐立刻去白紙坊橋那里,他們自己的東西,在不顯山漏水的情況下盡量多帶。”
頓了一下,夫人又道:“其他院子,傳令下去,老爺的吩咐,全部人都給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待著,大門給我鎖了。”
貼身婢女得令,拔腳就執行。
夫人轉腳飛快的回到自己屋里,拿出筆墨紙硯,刷刷落筆。
這廂,夫人忙乎著,那廂宋瑾被京兆尹府邸的管事引到了京兆尹的屋里。
瞧著床榻上那個烏青一團,宋瑾皺了皺眼角,撿了一把椅子坐了。
“父皇已經知道你金腰帶的事,下令讓本王徹查清楚,畢竟憑著你的俸祿,買不起那種金腰帶。”宋瑾開門見山。
京兆尹渾身疼的他直抽冷氣。
“姜側妃盡心盡力服侍殿下這么些年,殿下當真要對臣趕盡殺絕?”
宋瑾嗤的一笑。
“盡心盡力?若是當真盡心盡力,本王怎么不見她生下一男半女?”
路詹立在一側,嘴角一抽。
睡都沒有一起睡過,怎么生!
一語落下,宋瑾撇嘴一笑,又道:“再說了,就算是她一年生個十個八個,也不能因為她能生,就免了你貪污受賄的重罪,兩碼事,你說是不是?”
路詹……
一年生十個八個?
豬嗎?
京兆尹帶著渾身的傷,趴在床榻上,眼底閃著幽幽惡光,“你想如何?”
宋瑾就道:“查案。”
京兆尹就笑道:“殿下請便,臣兩袖清風清清白白,不怕查。”
“那你的金腰帶是從何而來?”
“我撿的。”京兆尹篤定的道。
路詹……
撿的?
你咋不說你偷得!
人不要臉則無敵。
他一口咬定他是撿的,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還真拿他沒辦法。
“撿的?你可真是會撿東西呢!這腰帶,據本王所知,上面的貔貅,用的是上好的血玉,這種玉,做成這樣栩栩如生的貔貅,只怕至少成本價就要一萬三千兩白銀,而又據本王所知,滿天下能有這種做工的,唯有京都鳳釵樓。”
說著,宋瑾手指輕輕叩擊了幾下桌面,仿佛催人心跳的鼓聲。
“而鳳釵樓做事,一向是有記錄的,雖然按照鳳釵樓的規矩,記錄絕不外漏,但是一旦涉及案件,它就算是不外露也的露,再者,鳳釵樓的物件,總是要在那東西上刻上物主的姓氏,以顯尊貴獨特。”
宋瑾將那金腰帶取出。
玉質貔貅的背面,果然刻著一個精妙的姜字。
宋瑾冷笑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京兆尹便道:“四殿下見多識廣,但是這金腰帶,臣就是撿的。”
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宋瑾也不急,只道:“究竟是撿的,還是安國公送給你的,本王一查就知道了。”
京兆尹……
怎么就扯來安國公?
這腰帶是他自己去鳳釵樓定做的。
因著今年是本命年又犯太歲,為了保平安,他專門做了這條轉運腰帶。
和安國公有什么關系?
莫非安國公私開金礦,四殿下準備把他拖下水,也將他并入私開金礦一黨?
心頭一跳,京兆尹道:“殿下查安國公的案子便查安國公的案子,莫要將臣牽連進去,安國公私開金礦,可是與臣一點關系沒有。”
宋瑾就道:“有沒有關系,不是你說了算,不然,你就交代出這金腰帶的來歷,否則本王可是要挖你這院子了!”
四皇子在安國公的書房院子里挖出金子,這件事京兆尹是知道的。
但是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院子里有沒有金子,他不怕!
“殿下隨意,臣絕無二話,臣一向忠心耿耿,陛下既是讓殿下查,臣配合便是。”
宋瑾轉頭就朝路詹道:“去挖院子。”
路詹搞不懂宋大小姐的路子,卻也領命出去。
找管事借了鐵鍬,在院子里開始一陣挖。
宋瑾端坐在京兆尹對面,一言不發,直勾勾盯著京兆尹。
京兆尹……
“殿下莫非覺得,您這般盯著臣,就能盯出那腰帶的出處?”京兆尹瞧著他如此,語氣不掩譏諷。
宋瑾一言不發。
而此時,刑部尚書帶著一眾刑部官員和衙役,在安國公的陪同下,來到安國公的書房院子。
院子里有禁軍把守,安國公含笑指了那些金子,道:“這些便是全部。”
刑部尚書掃了一眼,轉頭吩咐下去,“稱重,記錄。”
下屬領命,轉頭執行。
刑部尚書盯著那些金子,只覺得有些刺眼。
京兆尹府邸。
路詹挖呀挖呀,突然鐵鍬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錚的一聲,震得他手都麻了。
一鐵鍬挖出金子,路詹心跳驟然一縮。
剛剛京兆尹的反應,明明應該是這院子里沒有金子才對。
宋大小姐該不會用匕首把安國公府的金子給吸引過來了吧?
這……
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