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沈清夢沒有看書,紀星河也沒有訓練,兩人時時待在一起,著實放松了兩天。到了紀星河入營的時候,依依惜別的心態也調整過來了。兩人都清楚,一味的不舍并沒有益處,反而會拖累腳步。
沈清夢堅持要送紀星河。
于是三號一早,兩人約在紀星河家小區門口見。
七月的天氣熱辣,只有早晨有片刻清涼。但很快,太陽的熱力就上來了,稍站一會兒,就出一身薄汗。
沈清夢穿了條白底青色碎花的裙子,外面穿了件半長袖的罩衫,衣擺在腰間系了個結。頭上帶著頂草帽,帽子上圍了一圈植物形狀的花紋,葉片似的流蘇垂落在帽檐,活潑又俏皮。手上拿著一把折扇,一邊走一邊扇著。
平時沈清夢圖方便,一般都是T恤牛仔褲,少有穿裙子的時候。這么一看上去,還有些驚艷。如果沒有帽子,倒是像仕女圖里走出來的折扇美人。
待走近了,紀星河才看見她鼻梁上一層細小的汗珠,不由地笑道:“你這也太怕熱了吧,一大早就熱成這樣,中午還怎么過啊。”
沈清夢把手機鑰匙一股腦兒揣進紀星河口袋里,又從他的書包側邊抽出紙巾,擦臉上的汗。
之前一直在學校里,都背著書包。這兩天出去玩,紀星河才發現,沈清夢沒有背包的習慣。別的女孩子愛不釋手的包包,她不是嫌丑,就是嫌麻煩。手機鑰匙這些零碎,寧愿占著手拿著,也不愿背個包放包里。
“早晨溫度逐漸升高的這個過程,才是最折磨人的。中午一出門,迅速就被烤熟了。早上出門,要感受漸漸被烤熟的過程,令人絕望。”
紀星河把她的手機鑰匙收好,提醒自己一會兒記得還給她。一手接過她的扇子,給她扇著風:“就這么怕熱?”
沈清夢感受著耳邊的涼風,一邊看著路上的出租車一邊回答:“夏天雖然熱到令人絕望,但是我還是喜歡夏天。”
“因為可以吃冰淇淋?”
“冬天不可以吃嗎?”出租車開過,沈清夢招手攔下,嘴里繼續說著,“夏天不用穿成狗熊,活動很方便。”
紀星河失笑,這是什么孩子氣的理由。腦補了一下沈清夢穿成狗熊的樣子,竟然感覺十分可愛。這就是她說的反差萌吧。
放好行李坐進出租車,撲面的涼風讓沈清夢舒了口氣。
JN的基地在城西的最西面,離他們現在所在的老城區城北有些遠。
出了主城區后,道路寬闊通暢,但是繁華景象也逐漸消失。
沈清夢有些擔憂:“不會到了那邊買不到生活用品吧,應該沒落下什么吧。”
“JN怎么也是個大基地,少說也有百來號人,怎么可能連個超市都沒有。”
出租車一路行去,接近JN基地的時候,又繁華起來。雖然和市區不能比,但各項生活需求都能滿足。
沈清夢一路看過來,餐廳商場超市醫院,基本生活配套樣樣不落,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JN門口,看上去不像是個俱樂部,倒是像個學校。
門前的大石頭上刻著“JN電子競技俱樂部”字樣,伸縮門后面是個廣場,被四棟小樓半圍著。廣場面積不大,停了不少車,看來是兼具了停車場的作用。
四棟樓都不高,從外面看卻很炫酷。整面的玻璃幕墻,各繪著游戲人物,看來是代表四個分部。兩兩之間有長廊相連,形成一個鈍角。
紀星河到的時候,小廣場上已經有了些人了,身邊放著行李箱,看上去都是來青訓的。
還有不少送孩子來的家長。
紀星河和沈清夢兩個半大的孩子一起進來,沒有成年人跟著,吸引了不少眼神。
兩人俱都樣貌出色,尤其是紀星河。他穿了簡單的白T牛仔褲,一學期運動健身的效果這時候全都體現出來了。
這個年紀的男生,多數都在長個子,身形單薄,像幾個月前的紀星河。相比于其他同齡男生,紀星河身材明顯勻稱得多,寬肩瘦腰長腿,裸露在外的手臂,雖然還沒什么肌肉,但是蘊含的力量一眼就能看得出。幸而廣場上沒有女隊員,否則定是要臉紅心跳了。
孩子們都是清一色羨慕的目光,不僅光明正大談戀愛,還沒有家長嘮叨。
沈清夢悄悄戳了戳紀星河:“紀哥,你看我像不像送孩子去上大學的老父親。”
紀星河抬手,似乎想捏她的臉,礙于這么多人若有若無掃過來的目光,半途中變了個方向,捏了捏她的馬尾:“騷一波你就很快樂?”
沈清夢就沒什么顧忌,她抬手捏了捏紀星河戴著耳釘的耳朵,手指劃過他的耳垂。如愿地看見他耳垂紅起來,笑著說:“抓緊時間再皮一下嘛。”
等了一會兒,來了個工作人員招呼道:“隊員跟我去登記領物品,家長們勞煩在這里等一下,稍后會有各自青訓的經理帶你們去宿舍。”
紀星河也跟著站了出去,工作人員看了看家長群里非常扎眼的沈清夢:“你……”
沈清夢笑了笑:“我是家屬。”
工作人員看了紀星河一眼,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沈清夢,沒說什么,領著人就走了。
總共不過七八個人,不知是手續繁瑣,還是什么原因,這一去近一個小時都沒回來。
沈清夢躲在樹蔭下,坐在紀星河的行李箱上,要著折扇。溫度漸漸升高,還是免不了感受自己被“慢慢烤熟”的過程。
家長們也等得有些無奈,開始攀談起來。
又等了會兒,人群才再次出現,人人手里多了個紙箱。沈清夢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見了紀星河。和其他隊員比,他實在是很耀眼。
沈清夢驀地升起與有榮焉的感覺。這是我家阿星呢。
走回隊伍里,沈清夢和其他家長一樣,準備伸手接過紀星河抱著的箱子。紀星河讓了一下,躲開她的手:“這個沉,不好拿,你幫我拉箱子吧。“
紀星河抱著紙箱走在前面,沈清夢拉著行李箱跟在人群中。前方有工作人員在給隊員們介紹基地的布局和一些常識,一路領著他們去安排好的宿舍。
人群逐漸分散,紀星河這邊除了他還剩下兩個人。
兩個男生手上的箱子給了家長,空著手跟在工作人員后面,時不時還偷眼看看紀星河和沈清夢兩人。
感應玻璃門打開,一行人進了樓里。有了涼風,紀星河感覺沈清夢放松了不少。
現在還不到中午,樓里靜悄悄的。
工作人員介紹,每天的訓練時間是下午兩點到晚上兩點,所以早上隊員和選手們,一般都在睡覺。
習慣早起的沈清夢,對于這樣的作息皺了皺眉,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紀星河。
一樓大廳是幾間辦公室,二樓是食堂。四棟樓的食堂都在二層,外面看到的長廊就是食堂之間的通道。每棟樓的食堂各有不同的風格,可以憑身份卡免費吃飯。
三樓是兩個巨大的大廳,各占了樓層一半的面積,是所有人的訓練場地。四樓是宿舍,戰隊的選手是兩人間,青訓隊員是四人間。
新來的三個人被安排到其中一間。工作人員拿鑰匙打開門,住宿環境倒是不差,除了房間有點小,獨立衛浴一應俱全,窗明幾凈。
兩張上下鋪面對面各靠著一邊的墻,四個衣柜立在床邊,沒有桌子。
進了門,大家做完自我介紹,其中一個矮個子帶著圓片眼鏡的叫傅明旭,另一個比紀星河略矮,看上去有些壯實的叫韋順。
兩人都戴著眼鏡,對于紀星河時常玩游戲還不近視表示了好奇。
介紹完,紀星河表示對床位沒有要求,上下鋪都可以。傅明旭和韋順就選了兩個下鋪,紀星河選到韋順的上鋪。
傅明旭和韋順的父母都在一邊沒有說話,現在孩子們自己解決了床鋪問題,家長們就動起來了。
兩位媽媽拆開行李鋪床疊被,兩位爸爸打水找抹布掃地拖地擦柜子。
沈清夢也幫紀星河拆開行李,站在下面遞給他,他自己鋪床。
滿屋子人都在動手,沈清夢和傅明旭韋順三個人就閑了下來,站在一邊聊天。
少年人熟悉起來非常容易,分享一下八卦就好了。
韋順問沈清夢:“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沈清夢笑瞇瞇的,有問必答:“一學期吧。”
“你們是哪個學校的?”
“六中的。”
傅媽媽聽說六中,抬頭看看沈清夢:“六中是重點高中啊,你們學習挺好的吧,怎么不讀書了?”
沈清夢看了看在床上忙活的紀星河:“他做的選擇肯定有他的考慮,我支持他就好了。”
傅明旭兩人再次對紀星河投去羨慕的眼神。
韋媽媽也接話:“你們父母也能同意?我家小順要是能考進六中,我說什么也不會同意他來青訓的,讀書才是正道。”
韋順十分不樂意地喊了一句:“媽!”
傅明旭趕緊岔開話題,畢竟在父母心中,只有成績差讀書沒有出路的人,才會選擇青訓的道路,尤其還是電競的青訓營。
沒一會兒紀星河和兩位媽媽就收拾完了,幾個人或站或坐在床邊聊天,等著兩位爸爸忙完。
韋媽媽對于紀星河明明是重點高中,卻退學來搞電競十分不理解,尤其是知道了沈清夢是年紀第一后。
“小伙子,你看你女朋友這么優秀,你不讀書,你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的。她以后身邊的同學啊朋友啊,都是名牌大學的,你們就沒有共同話題了呀。”
韋順十分尷尬,這么赤裸裸地不看好人家情侶,翻臉都不為過。總不能進來第一天就和室友鬧矛盾吧。
“紀星河,你別介意,我媽媽就是心直口快,我給你道歉了。”
紀星河作為當事人卻不怎么在意:“我知道阿姨也是為我著想,我自己選的路,我自己會好好走的。”
韋爸爸也怕韋媽媽再說出什么話,破壞兒子和新室友的關系,趕緊上前圓場:“我們這收拾完了,也快到中午了,先去食堂看看伙食怎么樣,我們也放心些。”
從四樓下來,食堂里零星有幾個人在吃飯,也不知道是早飯還是午飯。
紀星河拿了餐盤打了兩份飯四個菜,有葷有素,看上去伙食還不錯。
三家人分開找位置坐下,終于只剩下沈清夢和紀星河兩個人。
沈清夢抽出筷子嘗了一口,味道也還不錯,至少和學校門口小吃街的午飯不相上下。笑著對紀星河說:“看來我不用擔心餓著你了,但是紀哥要自律哦,我可不想看你慢慢變成兩百斤的大胖子。”
紀星河也笑了:“不用沈爺耳提面命地提醒,我知道,除了訓練還有學習和鍛煉身體都不會丟下的。”
“你們宿舍連張桌子都沒有,少不得還得我整理好學習資料,給你送來,省了你慢慢琢磨。”
“那我可得承沈爺的恩情了。”紀星河笑著說完,又頓了頓,“沈爺,如果以后我們真的沒有共同話題,怎么辦。”
沈清夢掀起眼皮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就知道你記著這個呢。你擔心以后和我沒有共同話題,我還擔心你以后數量巨大的粉絲和小迷妹呢。我喜歡你,又不是喜歡和你聊天。你想想,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少時間是在聊共同話題的?”
紀星河認真想了想,的確,兩人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干各的,偶爾討論題目,或者看看他訓練。
看他在認真思考,沈清夢等了一會兒,繼續說:“我們都要變成優秀又有趣的人,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喜歡對方,這才是你要知道的。”
紀星河不得不承認,他被沈清夢安慰到了,但是一轉念又覺得,沈清夢總是能把問題看得很透徹,每每都是她在引導自己,安慰自己,一種挫敗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樣微妙的情緒,幾年后的沈清夢或許可以察覺到,但是十五歲的沈清夢,根本沒有發現紀星河這種關乎于男人自尊的情緒。而紀星河,也沒有表露出來。
兩人還是照常吃著飯,偶爾聊一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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