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寫了什么?
第349章寫了什么?
陳瀅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案時,宋婆子、巡夜官兵、雜巷各府值早差的仆役,在同一時辰、同一地點、同時出現。民女以為這絕非偶然,而是經過事前踩點、精心測算的必然結果,目的就是制造響動,引來大量目擊證人,讓國公府瞞無可瞞。而‘團哥兒’無疑有充足的時間與便利,完成這項工作。”&1t;/p
她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其次,事當晚,圍觀者中有人突然叫出‘國公府二夫人殺了人’,讓事情變得越不可收拾。民女事后查訪,得知了一件怪事。有好幾名仆役表示,那喊破此事之人,身形高瘦細伶,兩腿細如麻桿,十分怪異。民女以為,這當是‘團哥兒’借助高蹺或其他類似物體,拔高身形,偽裝成普通人,混入人群制造混亂,目的還是為了把案子鬧大,不給國公府壓下事態的機會。”&1t;/p
“還有第三點么?”元嘉帝面色淡然地看著陳瀅。&1t;/p
陳瀅頷:“確實還有第三點,但這一點有些牽強,民女也只是猜測而已。”&1t;/p
元嘉帝吐出一個字:“講。”&1t;/p
陳瀅應聲是,后退數步,將“周九娘三號”推倒在地,說道:“據仵作查驗,周九娘橫尸于門前,并非是她自己爬過去的,而是身死后被人拖過去的。而通常說來,拖拽一具死尸,比較輕省的辦法是抓住死者雙腳,倒著拖行。”&1t;/p
她一面說話,一面便抓住紙人雙足,往后拖動:“如果是這樣拖死尸的話,死者的腳踝處便會留下比較清楚的痕跡,可是仵作記錄,周九娘的腳腕并無傷痕。那么,兇手就應該是拉著周九娘的手正向拖動的,因此并未留下痕跡。”&1t;/p
陳瀅又走到紙人前方,拉起其兩手向前拖動。&1t;/p
看得出,她做這個動作比前者吃力,因為,人的手臂總不如腿來得長,要拉著紙人的兩臂移動它,陳瀅就必須把腰彎得很低,自是不便于使力。&1t;/p
她放開紙人,拍拍手道:“諸位請看,就算以民女的身高,完成這個動作也比較吃力,如果換成更高的男子,想來就更不方便了。而如果換成侏儒,他們的手臂與手掌皆較常人短小,拖動死者雙手反倒比拉腳來得省力。”&1t;/p
說到此處,她轉向元嘉帝,目露淺笑:“這就是民女的第三個側證。當然,最后這一條更像是臆測,事實上,只要兇手力量足夠大,拖手還是拖腳,并無差別。”&1t;/p
她屈身行了一禮,結束了講述。&1t;/p
堂上靜了片息,元嘉帝略略仰,望向堂前緊閉的大門,似在出神。&1t;/p
徐、趙、曹三人仍舊躬腰而立,無人表意見。&1t;/p
良久后,元嘉帝驀地問:“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些什么?”&1t;/p
這一問好似隨意,他甚至都沒去看陳瀅,可是,陳瀅的心,卻驟然緊。&1t;/p
她有八成把握,此案專為陳劭而設,而為證明這個假設,她便不得不提及這封信,不過,在講述中她故意含糊而論,卻是不希望提及其內容。&1t;/p
這封信的內容,對陳劭很不利。&1t;/p
可是,元嘉帝第一個問的,就是它。&1t;/p
沒有時間多作遲疑,陳瀅立時屈身行禮:“回陛下,信中稱,若欲知八年詳情,今晚去西客院一晤,落款是一個周字。”&1t;/p
如實說出了信件的內容。&1t;/p
事實上,只要元嘉帝問起,他就應該已然猜到了信中內容,因為,陳瀅給出的“陷害”假設,早已反證出,此信之敏感關鍵。&1t;/p
對方提前設陷、精心布局,就是料定陳劭必會中招,而對拋出的這個誘餌,對方亦充滿自信。&1t;/p
亦即是說,這“空白的八年”,仍舊是此案一大痛點,亦是陳劭百口莫辯之緣由。&1t;/p
除非他言明八年動向,且拿出人證、物證,否則,他身上的嫌疑,就永遠無法洗凈。&1t;/p
元嘉帝動作緩慢地點了點頭,收回視線,面上的神情,重又變得溫和。&1t;/p
“來人,擺駕。”他說道,拂袖起身,踏下石階。&1t;/p
門外傳來賀順安尖細的“擺駕回宮”之聲,大門瞬間洞開,兩列禁軍上前護衛。&1t;/p
陳瀅微嘆一聲,垂斂袖,恭立于側,眼前是一列整齊的石階。&1t;/p
她已經盡力了。&1t;/p
為了李氏、為了這個家。&1t;/p
她相信自己的推測,但同樣地,她也相信陳劭并非無辜。&1t;/p
這是本案的第三個悖論。&1t;/p
或許,永遠無解。&1t;/p
驀地,一雙玄底繡金線云紋靴,停在了她的眼前。&1t;/p
“紫綺無事。”&1t;/p
溫和如初的語聲,似能想見說話之人的神情。&1t;/p
“謝陛下。”陳瀅屈膝輕語,心卻沉若墜鉛。&1t;/p
只言紫綺,不論陳劭。&1t;/p
元嘉帝并沒有被說服。&1t;/p
即便陳瀅盡述對方陷害的意圖,但,陳劭的身上,仍有太多謎團。&1t;/p
頭頂傳來低低的“唔”的一聲,那雙金龍靴,便已不見。&1t;/p
當陳瀅再抬頭時,儀仗煌煌,簇擁著那道明黃的身影漸行漸遠,門前臺磯寂寂,陽光燦然如金綃,遠遠鋪展開去……&1t;/p
處暑過,正秋陰,涼颯颯的風一起,那夾紗薄裙便穿不住了,湘竹簾子打在手背上,也涼。&1t;/p
李氏張羅著叫開箱籠找衣裳尋帳幔,順帶洗曬被褥。&1t;/p
才搬的新家,處處都還沒歸置齊整,箱籠開了七、八只,該找的沒找著,小孩子的衣裳鞋襪倒翻出好幾套,皆是陳浚兄妹幼時穿的。&1t;/p
捧著雙布色尚新的虎頭鞋,李氏不免感慨了一回,轉身回屋,到底落下淚來。&1t;/p
孩子們年紀都不小了,正該相看婚事,只如今陳劭還被軟禁著,二房又分了宗,獨住在楊樹胡同,真有些舉目無親之意。&1t;/p
羅媽媽素知她的心思,悄悄踅進屋去,低聲地勸:“太太千萬要往開處想。哥兒和姑娘皆好好地,姑娘又才把案子破了,陛下賞了半車的東西呢,那是多大的體面?太太就該歡喜才是。”&1t;/p
她往前湊一湊,斟盞茶遞過去,又絮絮地道:“再著,哥兒眼瞧著就要秋闈了,奴婢每回巡夜,那書房的燈都是亮著的,可見哥兒用功。這皆是好事,太太但凡想想這些,心也會寬些。”&1t;/p(/book/13663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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