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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后,需得在宮里住三個月。
才住了七八天,顧瑾之便感難捱。
在娘家的時候,她平素也是看書、坐在炕上發呆度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去吃飯,和父母親近片刻之外。
那時候,只感覺日子悠閑又舒適。
怎么換了個地方,好心情就全沒了?
她甚至有點著急出宮。
她有很多事沒辦。
姜昕借給她的錢,還有不少沒花出去。
可能是因為外頭的事沒有辦妥,讓顧瑾之不安。
這份清閑,顧瑾之無法享受。
太后娘娘體恤顧瑾之,因顧瑾之是德妃的堂妹,特許顧瑾之常往景和宮和德妃作伴。
于是,顧瑾之能在景和宮混半上午,又去三公主那里混半個下午,一天就這樣過去。
到了下半旬,顧瑾之身上來了小日子。
服侍她盥沐的宮女知曉后,告訴了太后娘娘。
太后就知道顧瑾之沒有懷上。
她有點失望。
太后很想顧瑾之能早點為朱仲鈞添丁增口。
朱仲鈞今年十八。
其他王爺在這個年紀,嫡長子都有了。
“小七是太瘦了。”太后想了想原因,對成姑姑道,“她那樣瘦,定是吃飯少。你去問問她,御膳房做的東西和她口味合不合?只要說出來,御膳房照做了,不必委屈她。長點肉,也好生養……”
成姑姑頓時欲言又止。
“怎么?”太后見成姑姑沒領命,問她。
成姑姑上前幾步,低聲道:“太后,奴婢聽曦蘭殿服侍的人說,王爺和王妃夜里睡得早。睡下之后,沒有再叫人服侍過……”
太后錯愕。
如果行房,肯定需要換干凈的被子被單的。
難道兩人除了洞房那夜,再也沒有行過房嗎?
“……早起收拾的時候床單上也是干干凈凈的。”成姑姑聲音更低了。
太后眉頭緊鎖起來。
這小兩口怎么回事?
新婚之夜的元帕,證明了顧瑾之的清白,天下皆知。
這是非常光榮的。
顧瑾之曾經被綁架太后也擔心歹徒侮辱了她。所以新婚之夜的洞房太后也擔心朱仲鈞弄鬼就叫了有經驗的嬤嬤,特意叮囑需得看準了,別叫王爺糊弄過去。
回來的嬤嬤肯定說,廬陽王和王妃的洞房沒有半點作假。
太后就知道,顧瑾之的確是清白身,那些歹徒并非侮辱她。
若是說侮辱過,可能心里悲切不愿意行房,而仲鈞又疼她,就隨著她了。可她沒有啊。
太后臉色微沉。
到底是顧瑾之不愿還是仲鈞不能?
太后一開始沒往這方面想因為顧瑾之和朱仲鈞在一處很久,兩人感情非常好。
年輕的男孩子,都跟饞貓似的。
仲鈞又那么喜歡顧瑾之。
太后壓根兒就沒擔心過他們不行房……
如今聽成姑姑這么一說,太后大為驚訝。
“王爺呢?”太后問成姑姑。
朱仲鈞不像顧瑾之,整日呆在內宮。
他是男兒,白日可以出去玩。
朱仲鈞身邊有護衛跟著在宮里老實了幾日,覺得無聊帶著護衛跑出去了。
“……尚未回來。”成姑姑道。
“等他回來,讓他到哀家這里。”太后道。
這種事,不管是問顧瑾之還是朱仲鈞,都很尷尬。可朱仲鈞到底是太后的兒子,問他比問顧瑾之更妥些。
如果問顧瑾之,就帶著幾分責備之意。
太后沒有搞清楚到底是誰不愿,也不好貿然給顧瑾之冷臉,讓顧瑾之以為太后是個惡婆婆。
到了午初一刻,朱仲鈞知道宮里快要用午膳,就回了宮。
結果在承乾宮門口,遇著了太后宮里的常順公公。
“太后娘娘請王爺去坤寧宮用膳。”常順道。
“王妃在坤寧宮?”朱仲鈞問。
常順道:“不在。王妃在德妃娘娘那邊用膳。”
這就奇怪了。
太后應該知道,假如顧瑾之不在曦蘭殿,朱仲鈞會自覺去坤寧宮蹭飯的,怎么專門叫人等他?
這是有事跟他說。
他不再多問,跟著常順到了坤寧宮。
坤寧宮并未擺膳。
等他一進來,太后就把人都遣了下去。
事情還挺嚴重的。
朱仲鈞神色一緊。
他給太后行了禮。
太后開門見山問他:“你和小七成親半個月,小七至今無孕,你可只緣故?”
朱仲鈞笑道:“母后,您也太急了……”
說著,他就要起身,挪到太后身邊做。
太后卻板著臉:“有些事,哀家以為小七娘家會告訴她,就沒有另外叫人叮囑你。每次夜里和小七一處,完事后也該洗洗,否則對小七身子不好。你們倆夜里從未起身,是什么緣故?”
朱仲鈞臉色大變。
他只感覺自己最隱秘的私事被太后公然拿出來說,讓他非常不自在。
在這個年代,母親連兒子夜里睡不睡媳婦都要管啊?
洞房那夜,被兩個老嬤嬤看著,朱仲鈞心里就一直感覺惡心。
現在太后又這么說,讓他更是不快。
他幾乎要發作,忍得很辛苦。
“怎么,難不成你……”太后見朱仲鈞變了臉,似有怒又有愧,頓時就誤會了,以為是朱仲鈞不能。
兒子不能,以后怎么抱孫子?
這是大病啊。
“可是真的?”太后急起來,沒等朱仲鈞回答,繼續逼問,“洞房那夜,小七不是落帕了嗎?是自從那之后,才不能的嗎?”
朱仲鈞一開始不明白太后說什么。
直到這么一句,朱仲鈞才清楚過來。
太后以為他不能盡丈夫之事……
這個誤會,很傷男人的尊嚴。
卻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朱仲鈞想,反正太后不會讓這件事傳出去的承認就承認,沒什么丟人的,只要太后不找顧瑾之的麻煩。
他依舊沒有開口只是低著頭默認了太后的話將計就計。
太后卻嚇得不輕。
她無力坐在椅子上,久久不知該撿哪句話來說。
過了半晌,朱仲鈞才解釋:“原本也還好。只是洞房那夜,有人看著,我緊張,早早就……”
新婚那夜,是顧瑾之太過于緊張所以朱仲鈞尚未發泄出來就退出,將元帕交了出去。
旁人卻不清楚到底是他們誰的原因,只知道那晚結束得很快。
朱仲鈞正好拿來做借口。
“……打那之后再也不能了。”朱仲鈞幾乎要哭“母后,小七說此事關乎體面,不宜張揚,等我們出去了,她悄悄弄藥,治好我的病。如今弄藥需得經過太醫院,才能進這內宮。小七怕人人知曉讓我難堪。”
太后微微回神,臉色蒼白。
她沒想到,那晚不過是派了人服侍,就把朱仲鈞嚇成那樣。
她很不解。
“兩個嬤嬤服侍你們,你怕什么?”太后問,“難道你之前行事,都沒人服侍嗎?”
朱仲鈞就看著太后。
太后也正疑惑看著他。
朱仲鈞道:“母后,我和小七之前是清白的。要不然,新婚之夜的元帕,怎么見紅?”
“哀家當然知道。”太后道,“小七是大家閨秀。哀家是說,你在廬州那么些年,跟前沒個服侍的?”
她是問,朱仲鈞在廬州那么多年,有沒有和其他女孩子睡過。
府里那么多年輕的女孩子服侍。
哪怕是最近一年去廬州,朱仲鈞還帶了寄綺。
“沒有。”朱仲鈞立馬道,“母后,我只喜歡小七,其他人怎么入得了眼?既然都看不上,豈會讓她親近我?”
太后驚愕得嘴巴幾乎合不上。
感情洞房那日,不僅僅是小七的第一夜,也是仲鈞的?
怪不得他緊張成那樣……
太后也聽聞,那晚仲鈞一百個不愿意有人在場,他當時就很怕。
是小七說,既然是規矩,還是應該遵循規矩。仲鈞最聽小七的話,這才同意的。
如此一想,反而是宮里規矩的錯兒?
“這……”太后不知該說什么,“你怕什么?這又有什么可緊張的?”
話雖然如此說,想到仲鈞是第一次和女人行房,被驚嚇著了也是可能的。
每個人的第一次都分外緊張。
太后不是男人,她也不知道男人是否如此,所以她不能分辨仲鈞說得是真是假。
況且,就算都是男人,難道都反應一樣?
太后又怎么沒斷定沒什么可怕的。
事情深入了解下,居然讓太后心驚膽戰。
“母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害怕。”朱仲鈞無奈道,“可小七說,這非大病。她專門翻了藥書,說很常見。若是輕的,十天半月自己就好了。若是嚇得狠了,開了方子吃藥,七八副藥也能好。小七是神醫,她說的話我相信,母后。”
太后想說什么,朱仲鈞卻搶著繼續道,“母后,這件事,您讓我和小七自己處理吧。您若是吩咐其他太醫,我只怕更……”
太后心里,的確有叫其他太醫試一試之意。
可想到仲鈞臉皮那么薄,第一次不過是有人看著,他就落下病根。
要是叫外人去治他,他豈不是病上加病?
“好,你叫小七來。”太后道。
她要親自叮囑顧瑾之。
朱仲鈞道是。
他從坤寧宮出來,急急忙忙回了曦蘭殿,找顧瑾之。
顧瑾之卻在景和宮德妃娘娘那里。
朱仲鈞又急匆匆趕到了曦蘭殿。
顧瑾之剛剛用了午膳,也是準備回曦蘭殿的。
朱仲鈞找到她,兩人回了宮。
到了曦蘭殿,朱仲鈞忙把自己跟太后的對話,都一一告訴了顧瑾之。
“太后若是問你,你就往嚴重上編。陽痿癥你是很清楚病情的,胡亂謅一通,說得嚴重點。”朱仲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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