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之留了三個弟弟吃飯。
煊哥兒甚至攛掇顧瑾之:“七姐,把八哥也請來吧。八哥愛吃湘菜……”
他還跟小時候一樣,不管什么時候都想著顧琇之。
他在母親和顧琇之之間,努力維護著顧琇之。
顧瑾之以為,那是小時候的兄弟情。
他至今不變,讓顧瑾之頗為感動。
煊哥兒是個長情又心地柔軟之人,像父親顧延臻。
這是優點,有時候也是缺點。
想到他那懸而未決的愛情,顧瑾之有點替他擔心。
她微微走神了一瞬,拉回心緒,笑道:“好啊。”
然后讓丫鬟去請顧琇之。
顧琇之正在書房看書。
還有一個月就春闈,他非常緊張。
他太想點中進士了。
中了進士,他便可以入翰林院,學習三年,選官去外地,離開這個家,離開嫡母宋氏,過幾年隨心所欲的生活。
他把未來全部的賭注,都放在這次的春闈上。
他輸不起。
他在嵩山書院念了六年書,中了舉人回家。
那六年,不少同窗叫苦,顧琇之卻感覺每天都像過年一般。他過得舒心、自由自在,不必事事看人臉色。
他甚至給延陵府的莊子上寫信。
他那個被主母趕出去的生母洪蓮,仍在莊子上。收到他的信,莊子上的管事給他回信,說洪姨娘身體很好,只是整日念叨他。
洪姨娘讓他好好念書,照顧好自己,等將來做官了,接洪姨娘去享福。
顧琇之從此就安心念書。
他知道母憑子貴。
只要他能出頭,能做官,將來洪姨娘也可以和嫡母宋氏一樣。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在這個年代,為官三年政績為優,就可以上報朝廷,請求封母親為誥命。
當然,需要先請封嫡母。
可是他的嫡母已經有了三品誥命。
假如顧琇之做官,最多做個六品官,那么他替母親請封的誥命,只能是七品的宜人或者八品的安人封號。
這種小誥命封號,嫡母宋氏應該不會放在眼里。
當然,繞過嫡母。請封側室生母。也需要嫡母的同意。
顧琇之覺得。到了那個時候,為了家族的榮光,為了顧氏的名聲,嫡母宋氏會答應的。
這一切。等他中了進士,都會成為可能。
他必須要這個可能。
可越是這般,他就越感覺吃力。做起文章來,自己也感覺大失水準。
他壓力太大了,特別是這兩日,腦袋嗡嗡作響,看書眼睛發花。
就像現在,他從早上就開始心煩意亂,現在也平靜不下來。他想通過寫字來靜心。卻發現字寫得也橫斜樹倒,不成樣子。
他后背都汗濕了。
正好,廬陽王府別館那邊派了個小廝,來對顧琇之道:“王妃請舅老爺過府用膳……”
顧琇之微訝,問:“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廝回答:“沒什么大事。其他幾位舅老爺都去了……”
顧琇之就明白過來。
他點點頭,道:“你先回吧,我稍后便到。”
顧琇之知道,嫡母宋氏是很厭惡他的,但是宋氏的幾個孩子,都不討厭他。特別是煊哥兒,跟他的感情更好。
而顧瑾之也疼他,顧琇之是知道的。
也許不及她疼煊哥兒,但是在顧琇之愛意稀薄的人生里,顧瑾之的疼愛,也足以撐起一片驕陽,照亮他的人生。
顧琇之很喜歡這個姐姐。
他也正想出去透透氣。
他換了件干凈的衣裳。
更衣的時候,他想:不能這樣去,應該去告訴母親一聲,否則回來又要罵他念書不用心了。
想到嫡母,顧琇之后背就有陣陣涼意。
他是真怕宋盼兒。
他戰戰兢兢進了正院,見到了宋盼兒,把顧瑾之派人請他的事,說了一遍,順便表示了他很想去。
宋盼兒今日心情不錯,就很慷慨的說:“去吧。你整日埋頭念書,也太辛苦了。再有一個月就是春闈,應該多歇歇,養好身子……”
顧琇之很驚訝。
他連忙道是。
從正院出來,他大大松了口氣。
要是宋盼兒不陰不陽說幾句話,顧琇之哪怕去吃飯也沒有心情。
現在,他滿歡喜的。
他到了王府別館的時候,進門就聽到了朗朗的笑聲。
那是七姐的聲音。
小時候一處玩,七姐總是笑得這般開懷。
顧琇之眼睛一澀。
丫鬟見他來,對著里頭喊了聲:“八舅老爺來了……”
里面的笑聲微斂,顧瑾之親自迎了出來。
她穿著沉香色的長襖,比未嫁時豐腴了幾分,肌膚更加白皙,下巴尖細,也許不夠厚重端莊,卻顯得卻窈窕嫵媚。
顧琇之比較喜歡七姐的長相。
“七姐。”他上前道。
顧瑾之迎了他:“怎么才來?我們等了你半日。今日吃湘菜,我府上的廚子,湘菜做得比湘菜館的還要好,所以把你叫了過來。不打擾你看書吧?”
“沒有,我今日也想歇歇。”顧琇之道。
他不想掃興。
顧瑾之笑得更燦爛:“那更好了。等會兒吃完了,咱們猜枚玩……”
猜枚是他們小時候最愛玩的游戲。
那時候,僅僅是猜單、雙數,卻玩得非常開心。
后來到了嵩山書院,假日里同窗之間吃酒也猜枚,卻要附題作詩。有了比較,顧琇之總覺得小時候和七姐、煊哥兒玩的猜枚,才是人生最大的樂趣。
那些簡單的歡樂,是其他東西難以比擬的。
“好啊,正好歇一日。今日天氣也好。”顧琇之道。
今日是湘菜,廚子也做了幾樣不辣的菜。
桌上只有兩道菜比較辣,其中一道是辣子雞。
除了顧瑾之,其他人吃幾口就扛不住了,包括顧煊之和顧琇之。孩子們更是吃了一口。辣得眼淚直流。
氣氛卻很好。
小十和小十一跟顧瑾之不太熟,一開始有點害怕她。
現在混熟了,就親熱起來。
這是血緣里帶著的天性。
特別是小十一。
他還跟顧瑾之說:“七姐,燕山和你長得像。”
惹得顧瑾之大笑。
小十有點沉默。
顧瑾之問他話,他也是簡單的回答。
煊哥兒就在一旁說:“七姐,你別為難小十。娘說他是鋸了嘴的葫蘆。”
小十就看了煊哥兒一眼。
大家又笑起來。
今日的一個小動作和一個眼神,都覺得好笑。
可能是氣氛的緣故。
顧瑾之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
她一開始,她的孩子們也跟著開心,煊哥兒和琇哥兒更開心,小十一又是人來瘋。除了小十不改常態有點沉默。大家都笑得沒有正行。
也打破了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
吃了飯。大家漱口、洗手之后,就坐在一處猜枚。
人多,猜枚反而越好玩。
不知不覺就晚到了黃昏時分。
直到朱仲鈞回來,才打斷了他們的玩鬧。
“……遠遠就聽到你們笑。什么事這樣開心?”朱仲鈞笑著問。
顧瑾之便說他們在猜枚。
朱仲鈞回來,煊哥兒和琇哥兒都站起身,兩人要告辭回家。
小十和小十一也跟著站起身來。
朱仲鈞挽留他們:“吃了晚飯再回去吧。雖然住得近,你們兄弟卻客套,難得來一趟。”
“是啊,吃了晚飯再回來。”顧瑾之也挽留。
煊哥兒和琇哥兒、小十、小十一就留下來吃晚膳。
朱仲鈞和琇哥兒談春闈的事。
氣氛沒有上午那么開心。
琇哥兒也回到了現實。
他和朱仲鈞說話,有點緊張。
“盡力就好,不需太過于看重。”朱仲鈞對琇哥兒道。他看得出顧琇之很緊張這次的春闈,又說。“你這樣年輕的舉人,已經是非常難得了。退一萬步說,哪怕你沒有考中,舉人也是能做官的。如今你大伯在朝,幫你求個偏遠地方的縣令。還是綽綽有余。政績考核三年為優,就可以回京做京官。”
琇哥兒愣了愣。
他也知道舉人是可以選官的。
但是,舉人選官,那是難上加難,需要等空缺,有時候一等就是十幾年,還不如繼續參加科考。
想選個縣令更是不可能的,只能選個無品的縣丞等。
但是,假如去求求大伯呢?
顧琇之從來沒這樣想過,因為他覺得,嫡母宋盼兒是不會讓父親去求大伯的,特別是為了他。
但是,假如他真的沒有考中,去求大伯幫忙選個偏遠地方的縣令,對大伯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做出了政績,也是顧家的聲譽,大伯未必不樂意。
這樣還可以早離家三年。
顧琇之的心,一瞬間就沸騰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那些壓力,都是自找的,根本沒有必要的。
他的笑容也變得璀璨,道:“是,我定會盡力而為。”
朱仲鈞點點頭。
晚膳后,朱仲鈞和顧瑾之親自送了弟弟們回去。
而后,兩人回了家。
顧瑾之想著,上午那些拜帖還沒有看完呢,也許有重要的人來訪,應該給人家回帖的。
但是她今天太累了,眼皮打架,著實沒有精力看了。
朱仲鈞又在耳邊跟她說話:“……看樣子,是要出征了。”
顧瑾之努力撐起眼皮,問朱仲鈞:“誰要出征?”
“皇帝。”朱仲鈞道。
顧瑾之猛然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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