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記事

第441節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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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節端午節

朱仲鈞很快就打點好,帶著幾名侍衛,安排好家里事務,辭別了家人和太后,就從京城出發,沿著黃河治理桃花汛去了。

他走后,王府防衛嚴密,顧瑾之也放下心來。

只是彥穎,每天都哭鬧著要找爹爹。

顧瑾之多次跟他說,爹爹忙公務去了,幾個月后才回來,但彥穎不依不饒,哭個不停。

連他師傅陳鼎文也勸不住。

他非要去找爹爹。

顧瑾之每次都半蹲下來,單膝跪在地上,輕輕抱著彥穎,拍他的后背,直到他不哭為止。

幾次下來,彥穎不再哭鬧了,只是反復問顧瑾之:“娘,爹爹什么時候回來,他怎么不帶我去?”

顧瑾之又要耐心給他解釋:“你爹爹是公務啊。公務在身,不能帶著你去。等你爹爹回來,讓他帶著你去玩,可好?”

彥穎癟著小嘴巴,不高興。

他居然明白這是母親的敷衍。

顧瑾之就帶著燕山和彥穎,去找林翊,希望林翊能弄出點新鮮花樣給孩子們玩。

林翊也是一籌莫展。

他只是個道士,又沒有養過孩子。

他覺得顧瑾之有點強人所難。

最后,他給孩子們將道教里的小故事。

彥穎漸漸聽住了。

顧瑾之讓林翊,每天只講一個,剩下的時候,教教燕山練字。

“從前都是我教燕山。我心里總忐忑,怕人說他是婦人教大的。您是他的義父,比我好要妥善些。”顧瑾之道。

林翊就欣然接受了。

他樂意教燕山寫字,他都沒有問堂堂王府為什么不請個先生。

彥穎見林翊叫燕山,他也眼饞,也想學。

他學了一上午,覺得胳膊酸痛難當,比習武還要累,就放下筆。跑去找陳鼎文了。

但是,他照例每天去林翊聽故事。

到了四月底,天氣漸暖,荼蘼花開,預示著春事漸了。

顧瑾之這邊,沒有好的針線師傅。

而母親宋盼兒那邊,針線房上的管事,依舊是程師傅,當年教顧瑾之繡花的。

程師傅手藝最好,一般的繡娘都不敵她。

顧瑾之跑去問母親:“您這邊夏衫做好了么?若是做好了。幫我那邊也做幾套……”

宋盼兒笑道:“快到端午了才做夏衫?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懶散性子?我這邊。都快要做秋衣了。我讓程師傅把手頭的事停一停。你要做什么衣裳,讓孩子們過來量了,我這邊就幫你做好。我庫里還有些去年秋上從江寧送過來的布……”

宋盼兒對衣裳很講究。

延陵府每年都有人上來送租子或者年貨,都給順便給宋盼兒帶一船江寧的布。

這是宋盼兒的最愛。

她的衣裳。總要最新的布,堪比宮里新進的。

“多謝娘。”顧瑾之忙道,在母親身邊撒嬌,“這世上,娘最疼我。”

宋盼兒就笑,罵她滑頭:“小時候不這么著。如今嫁了人,反而像個小姑娘了。”

當天下午,顧瑾之就把孩子們和林翊,都叫到這邊來量衣。

顧延臻正好在家。

他聽說林翊就是救了他外孫和女兒命的人。當即要見見林翊。

顧瑾之道:“就是當年在問咱們家藥鋪的那位林先生啊……”

“當年的事,已經年了,你爹哪里還記得?”宋盼兒幫著說話,“怎么,那位林先生還怕生么?”

顧瑾之笑。道:“林先生愛清凈。”

“我們家不清凈?”宋盼兒反唇問道。

顧瑾之無法,只得去問林翊,愿不愿再過來做客。

林翊倒是不拘這些。

他當即就過來了。

顧延臻夫妻看著林翊一身道袍,木釵綰發,面目白凈俊雅,看著就是謙謙君子,心里都對林翊很有好感。

之前林翊在顧家藥鋪做坐堂先生,除了祖父、大哥和顧瑾之及司箋他們,其他人的確不熟悉他。

顧延臻和宋盼兒見過林翊一次,也早已忘了他的模樣。

如今見他儀表堂堂,也放下心來。

宋盼兒則心想,顧瑾之和朱仲鈞性格都有點怪。好好的,弄個道士給孩子做義父……

“林先生一身好醫術,怎么做了道士?”顧延臻開口問林翊,語氣和藹,似朋友閑談。

林翊也耐心解釋:“貧道原本就是世外人。家師辭世,貧道就繼承了師傅的衣缽……”

他一直都是道士,只是那時候不算正式的。

顧延臻點點頭。

他對道學沒什么研究,又不懂醫學,故而也沒什么話說,只道:“聽說林先生最近教燕山讀書寫字?辛苦先生了……”

“燕山是我的義子,這都是分內之事。”林翊道。

他提到這里,臉上隱約有點笑容。

看得出,他很喜歡燕山。

宋盼兒把林翊的表情看在眼里,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這位林先生,很喜歡燕山。

誰喜歡宋盼兒的外孫,宋盼兒就喜歡誰。

她開口,留林翊在府上用膳:“……清茶淡飯,先生不要嫌棄才好。”

他們都跟著顧瑾之和朱仲鈞的習慣,叫林翊為先生。

林翊則看了眼顧瑾之。

顧瑾之沖他點頭,讓他答應。

林翊道:“那叨擾了。”

宋盼兒就吩咐廚房備菜,又讓顧瑾之把孩子們都接過來。

顧瑾之道是。

燕山兄弟很快也來了。

彥穎一見到舅舅們,立馬跟著跑了;燕山就挨著林翊坐下,很乖巧的模樣。而宋盼兒,則抱住了彥紹。

彥紹已經十九個月,會走路,能說話。

他只是說不了長句子。

宋盼兒教他說外祖母,他是學會了的。現在只要哄哄他,他就會還叫宋盼兒外祖母,這讓宋盼兒笑逐顏開。

家里的氣氛很好。

吃飯的時候,林翊和顧延臻、煊哥兒、小十、小十一、燕山、彥穎坐了一席。宋盼兒和顧瑾之帶著彥紹,在屏風后另外擺了張小桌子。

屏風前說話的聲音不高,顧瑾之和宋盼兒兩人可以閑聊。

馬上要到端午節,顧瑾之按舊俗,要回娘家躲午。

“您要擺宴邀請誰嗎?”顧瑾之問母親。

京里不少人是從外地遠嫁過來的,是不可能回娘家躲午的。像宋盼兒,已經是做了外祖母的人,就不再計較這些了。

但是她相熟的人,還是有很多無處可以躲午的。

顧瑾之以為宋盼兒要開個宴席。

“你這話,倒提醒了我。”宋盼兒笑道。“每年都是你大伯母操持。今年我去說一聲。讓我來操辦一年。豈不好?”

顧瑾之笑。

母親精力旺盛,這是好事,她沒有打斷。

“宜早不宜遲。”顧瑾之對母親道,“您若是打算辦。就該提早準備,免得重復了……”

宋盼兒點點頭。

在顧家用過了午膳,顧瑾之和孩子們又回了王府別館,林翊也跟著他們一起。

把孩子們交給各自的乳娘,顧瑾之想到有件事,一直沒好意思開口和林翊說,便借著今日的機會,和林翊提及:“當年咱們種的罌粟種子膏,您拿了些。如今還有么?”

“我有很多。”林翊道,“我留了種子,替師傅守孝時又種了很多,也制了不少的膏。如今是沒什么用,都在我師傅墳前的小屋里。你可是要?”

顧瑾之連連點頭。

她道:“我的快用完了,你的不拘多少,都拿來給我吧。”

林翊看了她一眼,最終沒有多問什么。

怎么用完的,當年不是說,那東西很危險么?

這話擱在林翊心里,最終沒有問出來。

他臨時回了趟他師傅的墓地,從守孝時搭建的小木棚里,取出來東西,又折回了王府別館。

這么一去一回,壞了三天的時間。

顧瑾之很感激他拿回來的東西。

這大約有顧瑾之從廬州帶過來的十倍多。

顧瑾之所有的后顧之憂都沒有了。

她非常珍惜,親自鎖在了庫房里,等著自己這批用完了,再替換上。

她現在手頭,還剩下十成里的八成。

她已經在給譚氏減緩用量。

譚氏比較難受,把顧瑾之送的一個月分量的,十天就用完了,讓顧瑾之再送去。

顧瑾之想著,再送五天的去,讓她現在隔兩天用一次。

這樣故意的縮減,讓譚氏從心里上感到不滿足,反而加大了分量、

顧瑾之就是想讓她加大分量。

端午節前一天,她又進宮送藥去了。

太后把她叫到了仁壽宮,和顧瑾之說話:“皇后瞧著還好么。怎么哀家見她,越來越瘦了?還面皮發黃……”

“藥的效用過去了。”顧瑾之道,“吃得時間久了,藥效就降了五成。如今還要跟從前一樣,需得雙倍的藥效。但是我手頭的藥已經不多了…….”

“那就想法子再給她弄些來。”太后道,“之前她氣色很好,哀家看著也高興。”

“不容易弄。”顧瑾之道,“我需得想想法子。”

太后點點頭,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然后,她問了問顧瑾之肚子里孩子的事:“還鬧么?”

“已經不鬧了。”顧瑾之笑著,然后道,“母后,她已經會動了,昨晚還踢了我幾下。”

她的孩子,也是前幾天才開始踢顧瑾之。

太后就笑:“那是孩子活潑。”然后又問,“燕山他們兄弟好?”

顧瑾之都說好。

太后再問,他們府上防衛可安全,需要不需要再派些侍衛來,顧瑾之拒絕了。

說了半天的話,太后才放顧瑾之離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