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小寵物取名字,讓彥穎有點為難。
他尚未讀書啟蒙,一時間想不到什么名字,臉憋得通紅,半晌才想了一個,道:“叫雪兒……”
這貓是雪色的。
一只已經有了,還有另外一只呢。
“嗯,雪兒好聽。”朱仲鈞道,“那這只呢?”
彥穎就咬緊牙關,使勁憋。
他著實想不到。
正好馬車路過集市,外人有人叫賣餛飩,彥穎聽到了,靈光一閃,道:“叫餛飩。”
朱仲鈞大笑不止。
他覺得兒子太機靈聰慧了。
彥穎則很輕松,好似做了件大事,松了口氣,對兩只貓道:“雪兒、餛飩,以后要乖哦,不要打架,要聽我的話啊。”
顧瑾之經常對彥穎道,“要聽娘的話啊”,彥穎耳濡目染,說話的口吻都跟顧瑾之一模一樣。
朱仲鈞更是笑得開懷。
朱仲鈞和彥穎父子倆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黯了下來。
到處都點了燈籠,暈淡紅光匝地。
父子倆進了內院。
顧瑾之正坐在東次間的炕上,看著彥紹吃東西。
彥紹仍是弄得到處都是,卻吃得很開心。
不過,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他現在不再到處抓了。
顧瑾之很有耐心在一旁看著,就是不幫忙。
不管孩子吃飯怎么為難,顧瑾之就是能忍住,不去幫他。讓他自己折騰。這點,朱仲鈞不如顧瑾之。
是彥紹先看到彥穎和朱仲鈞進來,然后把勺子使勁一丟,大聲喊:“二哥,二哥……”
他正在吃肉糜。
勺子使勁丟在碗里,米漿濺了出來,顧瑾之下意識身子往后挪了點。仍是被濺上了。她不著痕跡,悄悄用帕子失去。
彥紹之前見到彥穎,根本不會這么興奮的。
顧瑾之就扭過去,看去彥穎怎么了。
她就看到了彥穎懷里抱著兩只暹羅貓。
那兩只小東西,都是白色的毛發、深藍的眼睛、鼻子處有點棕色。特別是那眼睛。似寶石一樣,正滴溜溜轉著。
嗷嗚一聲的低鳴,萌得人心都軟了。
顧瑾之笑起來,問彥穎:“這是哪里弄來的?”
“是大表姐送給我的。”彥穎笑著道,上前把這兩只小貓一只只介紹給顧瑾之,“娘。這是雪兒、這是餛飩。”
顧瑾之的反應跟朱仲鈞一樣,聽到餛飩這名字,她也笑噴了:“怎么取這樣的名字?”
彥穎嘟起了嘴巴。不高興。
顧瑾之只得馬上改了口,道:“……圓圓的、白白的,真的像餛飩。有趣得很,彥穎取的名字也好聽。”
彥穎立馬就笑逐顏開。
“我要。我要!”彥紹在一旁大聲道,“娘,這個好玩,我要。”
正好兩只,顧瑾之沒有說話,看著彥穎。
彥穎仍然不該小時候的毛病,他愛占獨食。
見彥紹撲過來要搶他的貓。他立馬緊張,把貓抱在懷里,警惕看著彥紹,后退了兩步。
朱仲鈞笑起來,一把抱過彥紹,道:“那是二哥的貓,彥紹不要。爹給你買好吃的。”
他不覺得彥穎吃獨食有什么不對。
反而是彥紹,看到別人的好東西就想要,這樣也不好。
彥紹并不太明白朱仲鈞的意思,依舊在朱仲鈞懷里折騰,想要撲到彥穎身上,去搶一只貓過去。
顧瑾之卻是臉色微落。
朱仲鈞見顧瑾之落了臉,立馬道:“這小貓精貴,彥紹還太小,別被他玩死了。讓彥穎養著,大些再給彥紹。”
他偏愛彥穎。
顧瑾之沒接話。
彥穎也看到了顧瑾之的神色。
他想到母親屢次教他,對兄弟要疼愛,好東西要學會分享。就像父母有什么好東西,也會分享給他們一樣。
但是彥穎舍不得。
他那似墨色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轉了轉,心里已經有了個主意,對正在眼饞他的小貓的彥紹說:“我們一起玩,到我院子里去玩。”
他可以給彥紹玩。但是這貓,還是所屬彥穎。
顧瑾之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到顧瑾之笑,朱仲鈞和彥穎都暗暗舒了口氣。
顧瑾之也留意到了這一幕,她心底微訝:難道他們父子都怕她不成,就像顧家眾人怕宋盼兒那樣?
這個發現,讓顧瑾之惶然。
她沒想讓丈夫和兒子都怕她。
況且她很少兇他們的……
她正想著,朱仲鈞已經松開了彥紹,彥紹就撲到了彥穎懷里,搶了只貓過來玩。
彥紹跟著彥穎,玩那只貓。
可是彥紹畢竟只有兩歲多,注意力不夠集中,玩了兩天就沒了興趣,找其他玩物去了,這是后話。
一家人吃了晚膳,兩個兒子去玩小貓了,顧瑾之喊了兩個小丫鬟,讓她們幫忙照顧貓。
她叮囑她們,需要經常給貓洗澡、梳毛和剪指甲,別讓貓撓了孩子。
小丫鬟一一記下。
孩子們走后,顧瑾之問朱仲鈞:“下午時候去了哪里?不聲不響走了,我擔心了很久。”
“有點事……”朱仲鈞打算敷衍。
顧瑾之看著他。
朱仲鈞頓了頓,終于如實相告:“東宮的探子探到了消息,說譚宥回了京城…….”
他說那兩個字的時候,語氣不自覺兇狠起來。
顧瑾之靜了一下,然后道:“他回來做什么,是皇帝死了嗎?”
她能很平靜和朱仲鈞討論起譚宥來。
至少朱仲鈞看不出她有什么異樣。
朱仲鈞情緒微斂,用種若無其事的口吻回答道:“西邊大營是他在戍防。他回來,定是偷偷摸摸的。他一定以為。皇帝要死在回來的路上,他回來擁立太子。太后那邊也有探子,說皇帝暫時還好,并沒有那么嚴重。誰知道呢?”
譚宥想回來,搶擁立之功,這是毫無疑問的。譚宥現在,連面都不敢露。是不可能再對付廬陽王府的。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做。
但是皇帝到底怎樣了,誰也不敢保證。
可偏偏這件事,不能十萬火急,需要慢慢調兵,要不然朱仲鈞去了也沒用。他需要帶兵過去。
而這個年代。為了分散將領的權力,調兵往往很麻煩,需要一道道的程序。
朱仲鈞也著急。
現在,還不是皇帝死的時候。
他不想太子登基,他想自己做皇帝。
但是他還沒有準備好。
自從皇帝出征,朱仲鈞也預想過他會死在西邊。卻沒有想到他這么快就不濟了。如今怎么辦,朱仲鈞有點頭疼。
“……既然擁立太子,會不會喪心病狂想害晉王?”顧瑾之道。“只怕早有人在太子跟前挑撥,說皇帝想換太子,我大伯輔佐晉王等語。顧家和晉王,都是太子眼里的大忌。”
有袁裕業在太子身邊。這種挑撥的話,顧瑾之不難猜想到。
而且,這種挑撥,有五成可能是真的,皇帝的確對太子多有不滿。當年立他為太子,就是勉勉強強的。
“我知道。”朱仲鈞道,“所以我派人留意坤寧宮的動靜。若是要殺晉王。肯定不會明著動手,而是在后宮里。后宮殺個人,最是神不知鬼不覺。我也親自去告訴你大伯,讓他留心……”
顧瑾之點點頭。
她想了想,然后又道:“譚宥回京,應該不方便露面。甄末呢,他回來了嗎?”
朱仲鈞說不知道。
“譚宥精明得很,咱們別去打聽他的事,免得打草驚蛇,讓他知道我們已經知曉他回來的事。”朱仲鈞道。
顧瑾之同意。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心情都不怎么好。
顧瑾之無聲嘆了口氣。
朱仲鈞就想轉移話題。
“……今日真有趣,彥穎說他想娶怡姐兒。”朱仲鈞把彥穎在路上跟他說得話,告訴了顧瑾之,然后又把怡姐兒的事,說給了顧瑾之聽,“她長得有點像你。”
顧瑾之笑了笑,有點高興問:“真的嗎?”
“是真的。”朱仲鈞道,“路上我還在想,他一個小孩子,知道什么喜歡不喜歡,怎么會突然對女孩子有了興趣?是不是誰跟他說了什么。后來一看,怡姐兒有幾分你的樣子,就難怪他喜歡了。男孩子都喜歡自己的母親……”
顧瑾之哈哈笑。
說實在的,顧瑾之活了兩世,對自己的容貌都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大概是,她在容貌上的注意力不多。
所以,她也是見過顧怡多次,并不覺得她多么像自己。
看到顧家的孩子,她都覺得親切,這是真的。
“你大嫂還說,明日來看你。”朱仲鈞又道,“我替你答應了。”
“那挺好的。”顧瑾之笑道,“我也喜歡有個人來串門。但…...”
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嘆了口氣,才繼續道,“我就怕我大嫂不僅僅是來看我。她上次來,問我有沒有生兒子的秘訣。我哪有這個?她走的時候,神色很落寞,我也跟著難過了一回。”
朱仲鈞這才想起,顧辰之是沒有兒子的。
在這個年代,沒有兒子是萬萬不行的。
哪怕是到了后世,大門大戶也不可以沒有兒子。
當年朱仲鈞的六叔,就是私生子。后來,也不知是不是報應,六叔自己也沒有兒子,又抱了個私生子回來……
所以,寧愿要私生子,也需要一個兒子來繼承灶火。
灶火不滅,家族才能傳承。
“你大哥有五個女兒,你大伯又只有你大哥一個兒子。現在納妾又不犯法,他居然不肯納妾,他很像我。”朱仲鈞道。
顧瑾之噗嗤一聲笑。
朱仲鈞這樣自得的時候,很好看。
“……但是我有三個兒子呢。”朱仲鈞又嘆了口氣,“你大哥這事,的確夠糟心的。”
何嘗不是?
顧瑾之也覺得頭疼。
她是歡迎大嫂的。
但是她不想介入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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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