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暖

第四十七章 不知

梁氏生了女兒,許是因為心滿意足了,倒顯得容光煥發起來。?

楊氏巴不得梁氏不好,過來探望了一次,見梁氏沒受什么影響,失望而去。

老安人念梁氏吃了苦頭,加上一心想打壓下楊氏的氣焰,反對梁氏關懷備至起來。二媳婦是個實在人,該扶一把的時候到了。

梁氏不免感動得淚盈于睫,心情一好,身子養的更快了。

再說闖了禍的晴姐兒,被賞了兩記耳光,關在正安苑不許再出來。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鬟遭了秧,差點被發賣了。現在兩個丫鬟都被調出去做粗使丫鬟。

老安人趁著這次,索性將正安苑的丫鬟來了個大換血,全全地安插成了她的人。這些人天羅地網似的,死死包住晴姐兒。

范云芝想翻天,也得看看老安人讓不讓她翻天。

老安人自問已經將范云芝看透了。都是那兩個大丫鬟唆使,晴姐兒才會出門的,如若不然,怎么單單那個時辰去了景秀園。梁氏每日那個時辰都會去散步,下人們連路上的石塊都細細地清掉,唯恐出岔子。

梁氏落胎于范云芝有什么好處?怕是看她平素親近齊氏,想在進門前先肅清了障礙。

好狠毒的心腸!

范云芝有苦說不出,暗自恨上梁氏,當然在她看來,幕后主使還是齊氏。

這梁氏是傻嗎?拿自己的身子來開玩笑,這樣孤注一擲就是為了算計她和晴姐兒!

難道是浙哥兒在老太爺那里得臉,輕視了汶哥兒,讓梁氏不忿了?加之齊氏挑撥,梁氏才出此下策。

若是保不住這胎,才算是下策。可梁氏不僅生了女兒,打壓了范云芝母子三人,還間接地削了楊氏氣焰,得了老安人憐憫,得了二爺尊重,還討好了齊氏母女。

梁氏這盤棋,下的可真大。范云芝恨透了梁氏。她得早點籌謀進門的事,不然放著三個孩子在張家,還不被人吃肉喝血。

其實,要不是老安人這些動作,二爺張延迅是怎么也不肯就這么算了的。梁氏掉點皮,他就像自己掉了肉一般。梁氏受了這么大罪,差點跟他天人兩隔,他就像自己走了一遭鬼門關。

梁氏跟他說,這是范云芝背后算計他二房。就因她敬重齊氏,平素跟齊氏走得近些。范云芝兵行險著,就是為了一勞永逸,先是清理了二房,讓齊氏沒有外援,然后就對齊氏下手。

張延遠心思不重,哪里想的出這些,連連點頭覺得梁氏分析的有理。這范云芝竟然打他最愛的人的主意,連帶著張延迅對五弟張延遠也不滿起來。齊氏多好的人,五弟都不珍惜,反而跟那種不清不白的人攪在了一起。

張延迅有了了悟,人家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果然是真的。

老天爺讓他不如幾個兄弟聰慧,可他過得比幾個兄弟也不差,尤其是有佳佳在側,伴他一生,又給他生了汶哥兒那么聰明的兒子,現在還給他添了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夫復何求?

這下子,張延迅更看重梁氏了,時刻將她的話當做是圣旨一樣。

齊氏她們回來,連衣服都沒換就先去探望梁氏。

梁氏看她們母子三人衣服上盡是坐馬車留下的褶子,感動極了。

她拉著齊氏的手說了好些話,兩個人又屏退了左右,連張令晨和張令曦都被請了出去,二人說了悄悄話,才又將兩個孩子喊進來。

張令曦發現齊氏和梁氏的眼睛都紅紅的,兩個人拉著手,依依不舍的樣子。

難道齊氏對梁氏說了什么?梁氏那表情,分明是舍不得齊氏離開似的。

注意到張令曦看她,梁氏抹了抹眼淚,強笑著說,“看我,生了女兒,反而自己跟個孩子似的了。好些天不見五弟妹,說了話心里感慨一番,竟忍不住掉眼淚了。讓你們笑話了。”

最后這話是對張令晨和張令曦說的。

張令晨一向大咧咧的,加之她沒聽到齊氏跟外祖母談和離的事,不疑有他,反而安慰梁氏道,“我跟昉姐兒也是這樣,每次見面,都要先說說體己話,掉幾滴眼淚才肯作罷。”

梁氏聞言就笑了,道,“說起來,再過幾日,你就能見到昉姐兒了,那日你二伯父給大伯父去信的時候才知道,你四伯父帶著你妹妹已經水路轉了陸路,先到大伯父那里,再跟著你大伯父一家一同回來。”

張令晨聽了果然藏不住笑,還以為出嫁之前,見不著昉姐兒了呢。

“孩子們是都跟著回來,正好重新排了序齒。”梁氏道。

說完梁氏對著張令曦說道,“到時候咱們曦姐兒就是九姐了。”

張令曦羞澀地問,“那小妹妹呢?”她正趴在床邊看小妹妹。

齊氏道,“到時候你就要喊小妹妹十一妹妹了。”

“哦。十一妹妹。”張令曦立馬對著小妹妹喊了一聲,小妹妹握著小拳頭咯咯的笑。

張令曦的眼睛一下子彎成了月牙,歡喜地說道,“她的手真有勁兒。”

小孩子真好玩兒,那會她在病中,竟是許久都沒見過澤兒,后來遠遠看一眼,也不敢上前。

澤兒為了能見母親一面,被哄著好好吃飯好好讀書,可是仍不能日日見她。

澤兒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帶著乞求,讓張令曦每每想起都是心痛。

回了銜玉院,張令曦重新梳洗。

佩環隔著簾子道,“二少爺來找您。”

“請二哥哥進來。”

沒一會兒,浙哥兒就微笑著進來了。

只見他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也喚她來坐。

倒像他是主人一樣。

浙哥兒也是一愣,這屋子雖然變了樣子,不過他還是自然地將這里當成他的屋子。畢竟,前世,這屋子是他的。

“去京城玩的開心不開心?”他突兀地問。

張令曦瞪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答了開心二字。

這個浙哥兒,又不是有事要求她,怎么一下子對她示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浙哥兒不動聲色地瞟了張令曦一眼,她明明是個孩子,卻比即將出嫁的張令晨還穩重。難道她也是重生的不成?

他心中早有這樣的懷疑,縱然張令曦時常裝作孩子樣,可他還是感覺到這個妹妹的不尋常。

既然他能重生,身邊肯定就還有重生的人。

浙哥兒跟她講他做了個夢,在夢里張家的每個人都是什么結局,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張令曦臉色不改。浙哥兒說這些做什么,張令曦沒放在心上。

完全看不出她對張家發生的這一切相熟于心,難道她真的不知道?浙哥兒繼續說道,“我是張家的最后一個人。”說罷盯著張令曦的臉。

張令曦這才察覺出浙哥兒在試探她,難道浙哥兒是在懷疑什么?

他看出她有前世的記憶?

浙哥兒所說的夢里的那些,是信口胡說,還是他能預測到張家的命運。

這世上奇能異士不少,或許浙哥兒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從哪里獲得的機緣,

她后知后覺地吃驚起來,捂住嘴巴,道,“你,你知道張家之后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