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于晨光回了一趟B市,看望于老爺子。
期間,不可避免地遇上了于邵民和他的新妻子方靜初,以及他們的寶貝兒子于澤然。
那天是周末,于邵民休息,便攜著妻兒回老宅看望老父親。
他們的車子到達老宅時,于晨光剛好和于老爺子說著家常。
于老爺子問起陳佩思的病情,“你媽身體最近還好嗎?”
于晨光神色一暗,郁郁道:“還是那樣,沒有什么起色。”
于老爺子長長地嘆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浮起一抹自責,“到底是我們于家虧欠了她。”
于晨光低垂著頭,沒有吭聲。
孫子難得回來一樣,那些過去了的事情,于老爺子也不想再提,免得大家都不開心。
他拍了拍于晨光的頭,“好了,別想太多了,你媽看著也不是沒有福氣的人,她會熬過去的,別太擔心了!”
于晨光點了點頭,兩人都刻意地沒有再提及那些敏感的事情。
于老爺子轉移話題,“咱爺孫倆好久沒有下棋了,難得你回來一趟,來一局?”
于晨光挑了挑眉,“老爺子,你的棋藝有沒有退步啊,我可先說好,不許悔棋啊!你要是悔棋我可不和你玩!”
于老爺子胡子一抖,“臭小子,皮癢了吧你!竟敢小瞧你爺爺,盡管放馬過來,看看究竟哪個退步了!”
于晨光哼了一聲,“行啊,別說大話閃了舌頭啊!咱棋局上見真章!”
他起身取來白玉棋盤,爺孫倆對坐在四合院的石桌旁,擺好棋局廝殺起來。
于老爺子寶刀未老,于晨光年少銳氣,兩人旗鼓相當,正殺得難舍難分之際,大院的門忽然咿呀一聲打開,于邵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走了進來。
他們看見坐在于老爺子對面的于晨光,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忒的十分尷尬。
于老爺子正殺到酣暢處,突然被這幾個不速之客打斷,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自于晨光去了Z市后,他已經有許久不曾這么痛快淋漓地下棋了。
于邵民和于澤然偶爾也會哄他開心陪他下幾盤,然他們不是水平不行就是把他當傻子,特別是于澤然那小子,心眼忒多,自以為是給他讓棋便罷了,還絲毫不懂得遮掩,讓人一看就一目了然,真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呢!
跟這些人下棋,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要不是他們,他好端端的孫子也不會有家也不能回,只能跟著他那苦命的娘四處奔波。
于老爺子每每想起都覺得生氣,他冷哼一聲,“你們過來干什么?”
于邵民嘴角扯起一抹尷尬的笑,“爸,我帶靜初和澤然回來看望您。”
于老爺子頭也懶得抬,“行了,現在看過啦,沒事就走吧!我一個老頭子沒啥可看的,我正忙著呢,沒空招待你們,哪兒來的哪兒去吧!”
于晨光始終垂著眼看著棋盤,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滑動著棋子,壓根兒沒有抬頭跟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仿佛他們只是無關重要的陌生人。
于邵民不著痕跡地看了于晨光一眼,看來老頭子最看重的還是這臭小子啊!這臭小子一來,連家門都不讓自己入了。
他咬了咬牙,不甘地說道:“爸,您忙,我們自個兒進去就行了,回自己家還用招呼嘛!”
說罷抬腳就想往屋子里走。
“且慢!”于老爺子抬眼目光犀利地盯了他們幾人一眼,“你進可以!他們倆就不必了!”
今兒寶貝孫子好不容易回來,他可不想放那些礙眼的人進屋膈應他。
要是他氣不過一走了之,以后都不回來看望他了,那他到時候可沒地兒哭去。
方靜初母子臉色一陣難看,他們沒想到于老爺子會當著于晨光的面給他們難堪。
如今他們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可真是騎虎難下,尷尬得臉都紅了。
方靜初還好,畢竟是外人,一向不得于老爺子歡心。
當初她插足于邵民和陳佩思的婚姻,讓于氏一度淪為上京的笑話,于老爺子不待見她也是情有可原。
可于澤然可是他嫡嫡親的孫子啊,他和于晨光一樣,身上都流著于氏的血,憑啥這老頭子就能將于晨光當寶貝,把他于澤然當礙眼的皮球踢來踢去啊!
于澤然低著頭,憤怒地握緊拳頭。
于邵民尷尬地朝于老爺子哀求道:“爸,到底是一家人,您讓他們這時候出去,外人可怎么看待他們母子啊!”
于老爺子冷冷地掀起眼皮,“現在知道要臉皮了?當初一聲不響鬧出那么大的丑事兒,你怎么就沒替我們于氏一族想想外人怎么看待我們?”
于邵民卡著脖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于老爺子垂下眼繼續下了步棋子,漫不經心地說:“吃得咸魚抵得渴,既然當初沒臉沒皮做了不要臉的事兒,那就不要再妄想披上那層臉皮。”
于邵民仨人臉色唰地變得煞白,方靜初更是被說得羞憤欲死,掩著面嚶嚶嚶地哭泣起來。
于邵民知道今兒有于晨光在,他們幾人是休想在老爺子這里討得了好了。
本來還想趁此機會,在老爺子耳邊吹吹風,讓他跟老部下說說情,把掌管經濟那個副手的肥缺暗地里留給他。
如今他雖說調任回了B市,然老爺子不待見他,不知是故意給他吃苦頭還是怎的,他一直徘徊在權力中心邊緣,每次眼看著就能進去中心圈子里去了,卻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擠了出來。
他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回頭求他老父親。
奈何這個老頭子是個硬骨頭,把于晨光看得跟寶貝珠子似的,舍不得讓他受一點委屈。
早知道這小子這么頂用,當初離婚說什么也不能讓他跟了陳佩思去。
要是有他在老爺子跟前說說情,他何愁不得志啊!
但如今說什么都晚了,他媽媽得了那樣的病,這小子怕是恨不得吸了自己的血,又哪里肯替自己說情啊!
于邵民惋惜地咬了咬牙,不甘地甩了甩手,“罷了,走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四合院子。
于澤然陰狠地盯了于晨光一眼,不甘地跟隨方靜初的腳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