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邵民扯著方靜初走出院子,不耐煩地一把甩開她的手。
他抓了抓頭發,煩躁地吼道:“方靜初,你到底有完沒完?你要是嫌日子太過平靜,大可滾回G市去,愛怎地怎地,我懶得替你擦屁股。”
說罷甩了甩手,轉身就要往里屋走去。
方靜初連忙抓住于邵民的手,驚慌失措地喊道:“老公,你不能扔下我一個人!”
她緊張之下用力過猛,又尖又長的指甲戳進于邵民手腕肉里,疼得他皺緊了眉頭。
于邵民不耐煩地扯開她的手,“放手!你不不要臉我還要呢!起開別擋路!”
方靜初不肯放,她緊緊抓著于邵民的衣擺,哭嚎道:“于邵民你什么意思?你嫌棄我了是吧?想把我扔在G市,自己一個人在這里風流快活?我告訴你,沒門!”
方靜初慌張之下不管不顧地哭鬧起來,她死死地拉扯著于邵民的衣服,死活不讓他離開。
偏生她嗓門又高又尖,聽進耳朵里就像刀子刮玻璃那樣扎心。
于邵民實在受夠她了,他不耐煩地用力一推,生生將方靜初推倒在地上。
方靜初雙手下意識地撐在地上,手掌都擦破了皮,但身上的傷再痛也不及她心上的傷痛。
她握緊疼痛的掌心,淚眼朦朧地看著于邵民,“你……你竟然推我?你竟然推我……”
她難以置信地喃喃著,淚水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沾濕了她精致的妝容。
為了看起來容光煥發,早上出門前方靜初還特地敷了好幾層粉,以遮住歲月留下來抹不掉的斑紋,如今被淚水一沖洗,即刻在臉上沖出坑坑洼洼的溝壑,看上去惡心不已。
于邵民厭惡地別開視線,當年他一定是魔怔了吧,怎么會看上這么一個膚淺庸俗的女人呢?
此刻他真是無比懷念陳佩思,她從來不會往自己臉上涂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會像個潑婦似的與人爭纏不休。
于邵民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方靜初你到底鬧夠了沒有?明知道老頭子把那臭小子寶貝得不行,你偏還要往槍桿子上撞!現在被趕出來了,怪我?”
方靜初一窒,癟了癟嘴找不到反駁的話。
她害怕于邵民真的會扔下她不管,連忙膝行著爬過來抱住于邵民的雙腿,苦苦哀求道:“老公求求你,你向老爺子求求情,別趕我出來啊,我再也不敢了!”
今日她要是這么灰溜溜地走出老宅,被人看到了明兒就會傳遍整個上京,她可不想再次淪為別人的笑話啊!
于邵民冷哼道:“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嘴賤!”
想到這女人管不住嘴一次又一次敗壞自己的計劃,于邵民就氣不打一處來。
人家于晨光帶女朋友回來看老爺子有她什么事兒?偏生要上趕著插上一嘴!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無緣無故吃老爺子一頓掛落,一會兒還不曉得老爺子肯不肯答應替他遞話呢!
想到這兒,于邵民再心急如焚,一刻也呆不住了,連忙扯開方靜初的雙手,冷冷地看著她,“你要是愿意,就呆在這兒等我跟澤然,不樂意等就自個兒想辦法回去。”
“拾掇拾掇你的臉,別給我丟人!”說罷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轉身急匆匆走回里屋。
“老公……”方靜初傻眼了,沒想到于邵民真的把自己扔在這里不管了。
“該死的臭男人!”她氣得狠狠捶了捶地,“嘶……”
捶完才發現掌心鉆心的疼,方靜初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看了眼掌心,擦破皮的地方已經滲血了,難怪那么疼!
這個狠心的男人,真的說不管就不管自己了。方靜初咬了咬唇,委屈得抱著手臂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出去,她還丟不起這個人!只能委屈兮兮地站在院子里等于邵民爺倆吃罷飯出來。
方靜初摸了摸餓得前胸貼后背的肚子,心里真是恨死了于晨光和林熹微。
老爺子也太偏心眼了,她好歹也是長輩,不過是說他幾句而已,沒打他也沒罵他,至于這么給她吃掛落嗎?
方靜初狠狠地瞪了一眼里屋的方向,發誓有朝一日別叫于晨光和林熹微落在她手里,不然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一定十幾倍地還回去!
這頭于邵民坐回飯桌后,默默地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畢竟才發生完不太愉快的事情,于澤然和于邵民悶不吭聲,于晨光也不想跟他們搭話。
于晨光不說話,林熹微自然也不會開口,一席人就于老爺子和陳吉杰兩人干巴巴地找著話題活躍氣氛。
林熹微在老宅的第一頓飯,就這么在尷尬和沉默中草草結束了。
飯畢,一行人移步到客廳喝茶消食,順帶聊聊家常。
于邵民本想趁這個機會求老爺子替他遞個話,把那個肥缺撈過來,怎知這時候偏生又來了個不速之客。
于邵民盯著施施然走進來的陸可馨,滿臉都是不虞之色。
這陸大小姐也是沒眼色,這時候來湊什么熱鬧啊?老爺子能歡迎你來才怪!
只見陸可馨把手中的禮盒遞給李嬸,轉身笑盈盈地看著于老爺子,“于爺爺,今兒過節,爺爺讓我代他過來看看您,他身子不便就不過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陸可馨的理由又實在冠冕堂皇,于老爺子即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好給小輩們臉色看。
他只好淡淡地朝對方點了點頭,“有心了。你回頭告訴你爺爺,等他哪天身體利索了,過來一起下下棋。”
陸老爺子原本與于老爺子也是戰友,只是當時只是點頭之交,后來兩人轉業去不同的城市后,就更加沒有聯系了。
也不知怎地,這老陸臨老反倒念起舊來,陸家舉家遷來B市后,他竟帶病親自到老宅拜訪來了。
到底是幾十年的老戰友,當年一起并肩作戰的老家伙如今也沒剩幾個了。
于老爺子是個念舊的人,人家都親自來遞橄欖枝了,他總不好拒之門外,于是也就又來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