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已熹微

Chapter386 面具被撕碎

田承軍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

他想靜下心來好好捋一捋,只是現實卻不容許他清凈。

夏新予和于澤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畢竟是他手底下的人,其中一個還是他嫡嫡親的小舅子,如今出這么大的事,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實在是為難得緊。

原本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為夏新予擦屁股了,再加上他這次闖的禍太大,已經驚動上面。

這事當天就見報了,想壓也壓不住,正好也給了田承軍不救他的理由。

田承軍就這樣心安理得地撒手不管了,對外的理由是愛莫能助。

雖則不救的理由十分充足,但到底是寒了底下人的心。

于澤然這些年為田承軍做了不少事,風里來雨里去,得罪人丟腦袋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如今對方出事了,就把他當成一顆沒用的棋子說棄就棄,未免太過無情。

夏新予雖然沒為田承軍立下什么汗馬功勞,但無法否認夏家對田承軍恩重如山。

夏老不僅對田承軍有伯樂之恩,再造之義,還將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嫁給了他,這份恩情可謂是厚重如山。

當年夏老在田承軍微末之時重用他,給他鋪路讓他騰飛,才有了他如今廣闊的天地。

只是如今夏老才咽氣不久,他就過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連夏老唯一的老來子也不肯伸手搭救,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以田承軍如今的能力,要救夏新予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耗費太多心力,加上如今恰逢體育城竣工剪彩,田承軍不想節外生枝,才置之不理罷了。

他覺得自己不救的理由很充足,只是到底抵不過外界的口誅筆伐。

這些天,外界看他的眼光無不帶著審視,田承軍一再地告訴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夏蟲不足以語冰,他們又哪里會理解自己的抱負。

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他連自己的親爹都可以翻臉不認,更別說只是一個不爭氣只會拖他后腿的小舅子罷了!

只是他心里到底煩躁極了,白天在單位不得痛快就算了,晚上回到家還要面對夏新知無理取鬧的謾罵和哭鬧,他覺得自己心里有一團火,快要忍不住爆炸了。

這不,今天他才剛回到家,迎面就飛來一個抱枕,險些沒打落他鼻梁上的眼鏡。

田承軍接過抱枕,沉著臉看著罪魁禍首,“夏新知,你有完沒完?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

夏新知紅腫著眼睛,一臉憤怒地瞪著他,“沒完!你一日不將小予救出來,就別想我放過你!”

田承軍氣極而笑,“你也不看看他犯的是什么事?這種事我能沾嗎?外面多少只眼睛看著我,就等著我犯錯,我要是救了他,我前程還要不要了?”

“前程!前程!”夏新知氣得一把揮掉桌面上的玻璃杯,紅著眼睛憤怒地瞪著田承軍。

“你眼里只有你的前程!有沒有想過我?那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爸爸唯一的兒子!他要是進了那種地方,下半輩子都毀了,你讓我怎么跟爸爸交代?你怎么那么狠心?”

田承軍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抿著唇,仿佛在用力壓抑心里翻滾的情緒。

夏新知一臉失望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田承軍,“你是不是已經忘了當年我爸爸是怎么栽培你的?沒有我們夏家,能有你今天嗎?救小予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就那么難嗎?”

夏新知說著說著,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聲音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田承軍最恨就是別人說他忘恩負義,雖然他依附夏家才能崛起是不爭的事實,但他卻不想這件事一直被別人掛在嘴里。

這是他最不光彩的回憶,那些他想要通通埋葬起來不被人看見的不堪的一面,卻總是被這些小人掛在嘴邊,時不時地提醒他,當年他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罷了!

好像沒有了夏家,他田承軍就注意一輩子只能當個底層的小人物一樣。

他不服,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有能力,夏家不過是給了他一個機會而已,憑什么就要他一輩子做牛做馬為夏家服務呢!

田承軍這些年積蓄的不滿和怒氣終于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就像一根弦繃到了極限,終于崩斷了一半,他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田承軍狠狠一腳踢翻旁邊的玻璃桌子,把手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把夏新知嚇得瞠目結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畢竟自她認識田承軍以來,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失控的樣子。

他一向是溫文爾雅的,即便再生氣也是隱忍克制的,這也是她當年愿意下嫁他的原因。

畢竟這樣的田承軍還是很有魅力的,至少她當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動了。

只是她沒想到原來田承軍不是不會生氣,他只是隱藏得太好了。

好到他這些年一直帶著面具和自己生活,自己也絲毫沒有發現。

只是此時的田承軍卻一反常態,像只狂怒的獅子,用吃人的眼光狠狠盯著夏新知,仿佛夏新知是她的殺父仇人一樣。

這樣的田承軍無疑是陌生可怕的,這個面容恐怖丑陋的男人,真的是自己一直以來同床共枕幾十年的枕邊人嗎?

夏新知覺得可笑極了!

田承軍就這么一舉擊碎了夏新知的夢,讓她瞬間從他這些年編織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她回過神來后,即刻不干了,憑什么田承軍做了錯事還要沖她發火,這還有天理了!

夏新知一向是個驕縱的大小姐,兩人自結婚以來,從來只有田承軍作低伏小的份,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啊!

她即刻暴跳如雷,跳起來就沖向田承軍,不依不撓地捶打他。

“好你個田承軍,你是不是看我爸不在了,就開始欺負我們姐弟!當年你是怎么答應我爸的,現在我爸尸骨還未寒呢,你就這么薄待我們姐弟,你對得起他老人家嗎?”

田承軍不耐煩地一把推開夏新知,他用力過猛,夏新知站立不穩連連后退,最終倒在滿地玻璃碎片上,即刻被尖銳的玻璃劃傷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