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16.路途中的禍與福

(昨天收到的長評大好,笑瞇瞇,加更午后奉上)

這日里在客棧歇下了以后,竟連著下了數日的雨,讓徐少南深覺得慶幸,要是錯過了這宿頭,前面就沒這么好的條件可躲雨了,要不然自己領著的那些小姑娘們還不知道得亂成什么樣子。

雨停了之后,去探路的人回來說前頭漲水,河把路封了,而且山也滑下來一大塊,要等把路通了才能過,恐怕這一等就得是十天半個月了。

頭回接這差事的徐少南就遇上了這種事,心里就難免有點不大痛快,但是小姑娘們可不管這些,雨后天晴朗了,小姑娘們在問過徐少南后就上街玩去了,三五成群的在小鎮上游玩著。

這小鎮的風物非常特別,小姑娘們看得目不暇接,自然是高興極了。可徐少南心里頭著急得很,要是不能準時到連云山,就算是謝長青保他,也一準還是得受罰的,受罰他不怕,怕的是墮了謝長青的臉面。

“少南公子,不如改走水路吧,這兩天水也平緩下來了,陸路不好走,水路還是通暢的,總該在十月初趕到連云山,要不就錯過日期了。”

水路,徐少南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這小鎮上哪來的大船:“這里離水路總府還有多遠?”

“回少南公子,此地離水路總府約二十余里路。”

二十余里,半天左右能一個來回,徐少南思索了一番后吩咐道:“找個熟悉這段水路的去水路總府,拿著謝家的牌子去調支平穩的船來。水路總府眼下應該是朱致謙大人在,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去找拉大人,朱大人是爺的表舅,遇了事總能給個方便。”

做了這個安排之后,徐少南總算是舒了一口氣,這時候也有了閑情四處走走,正預備出門時就看到了阿容和岳紅她們,于是徐少南就打了招呼:“岳藥女,盛藥女,幾位姑娘是要出門去嗎?”

“少南公子,你也出去嗎?”岳紅一見徐少南心里頭這個高興啊,想著待會兒可能和徐少南一塊游個街什么的,就特激動。

對于小姑娘們的那些心思,徐少南不是不明白,只是他跟著謝長青走南闖北,眼界早已開闊得很了,哪里還會因為小姑娘們心心念念著他而得意。所以這一路上,徐少南有些苦惱,即要保持距離,又得關照好她們,可把他給為難得狠了:“是啊,幾位姑娘自便,切不可走遠了,我上前頭去看看。”

見徐少南拔腿就走,岳紅臉就垮了下來,看著阿容說道:“阿容,少南公子就這么逃跑了。”

逃跑兩個字讓阿容有些想笑,但見岳紅這垮著的臉,又拍了拍她安慰道:“就是為了跑給你追才逃遠了的,所以你要努力啊!”

這時候小申上前兩步看向外頭,然后說道:“阿容,少南公子在京里也是住在連云山嗎,還是住在別的地方。”

“啊,這個我不知道啊,問岳姐姐吧。”

說到這個岳紅就很怨念:“是住在連云山的,和爺一起來著,只不過藏得比誰都好,想見他一面真比見皇上還難哩。”

一向比較羞怯沉默的小麥忽然說了一句:“少南公子真可憐。”

大家伙齊齊看向小麥問道:“為什么?”

“躲得很辛苦。”小麥很中肯地下了鑒定結果。

阿容忍不住直樂,指著小麥說:“小麥,你真是不說則已,一出聲就是直指本質啊,太犀利了。”

幾個小姑娘笑笑鬧鬧地出了門,看這也新鮮看那也有趣兒,于是一晃就到了大中午了,隨意地找了家店吃飯,還竟然遇上了徐少南,這好運氣讓岳紅眉開眼笑地奔了過去,于是原本幾個小姑娘的聚餐里多了一個“少南公子”。

“盛藥女,下午你抽個時間來找我。”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徐少南這么來一句,把小姑娘們都弄傻眼了。

同樣的,阿容也傻眼,指了指自己然后有些奇怪:“找你做什么?”

“是黃藥師大人有書信給你,夾在爺的書信里了,所以你下午你到我那去看。爺的信我總不能給你吧,你自己找時間過來。”徐少南說到這事也想把黃藥師拎來揍一頓,好好的這家伙就好把信寫在謝長肝信箋的背面兒,還用藥水隱了形,這古怪的愛好真是招人揍。

“呃,好。”阿容有些不大理解,黃藥師寫書信給她做什么,閑得無聊了寫兩句話來遙遙地調戲她咩,這個不良的中年大叔。

于是下午的時候,阿容就去找徐少南看信,當然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姑娘們的視線,她可不想成為箭靶子。但是這世上有不透風的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她去找徐少南的事還是在姑娘們中間傳開了,雖然有岳紅和小稻她們解釋,可是那兩小句解釋在大把的言論里被淹沒于無形。

好在小姑娘們至多也就酸兩句,畢竟才十一二歲,陷害和在背后陰人的業務暫時還不熟練,所以阿容雖然惹了很多酸言酸語,外加扎死人的眼神之外,倒還算太平。

這是個隱禍,阿容嘆了口氣,心知這隱禍不解決,將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絆著自個兒,然后大大的跌一跤。但這事要怎么解決呢,阿容心里不大有譜兒。

這天下午船回來了,船身上有水路總府的標識,徐少南見船到了就吩咐姑娘們準備準備,明天就起程回京。這天的晚飯是大家伙一塊吃的,徐少南被重點關注著,阿容很沒存在感地貓在角落里。

正在她貓著努力往嘴里扒飯的時候,有個頂熟悉的聲音傳進了阿容的耳朵里:“這不是阿容姑娘嗎,你怎么在這里呢?”

抹掉嘴上的飯粒兒,阿容順著聲兒看過去,咦……竟然是清輝樓那個心寬體胖的姚東家,怎么好像瘦了很多啊:“是姚東家啊,好久不見了,您最近可瘦了,是生意不好嗎,話說做生意就是操心啊!”

這清輝樓的姚東家一瘦下來,還頗有幾個敦實溫厚的味道,原本被肉擠得經常瞇成一條縫兒的眼睛,這會兒睜成了小小的月牙兒,看起來就不像是奸商了嘛,反而帶了幾分樸實可靠。嘖……可見一個人的外貌其實還是很重要的。

“阿容姑娘過來坐會兒,我這桌上有清輝樓的豆干,做出來后還沒讓你試試對不對味呢。”姚東家笑瞇瞇地邀請道。

豆干,麻辣豆干,這好東西啊,看來有口福了!阿容立刻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的狀況,然后趁大家伙都沒注意她的時候,慢慢地挪到了姚東家的桌上。

當香辣有嚼勁的豆干在嘴里時,阿容差點淚流滿面,這味道太熟悉了,這要是閉上眼,她都能認為自個兒是在家里吃在老家的父母寄來的豆干:“姚東家,味道好極了。”

“好吃你還淚眼汪汪的,我還當很難吃吶。”姚東家遞了溫熱的巾子給她,然后看著她這感慨的模樣直樂。姚東家也莫明,他怎么就記著這小姑娘了,還老覺得這小姑娘有意思。

“不難吃不難吃,太好吃了,就是太好吃了,讓我想起以前的味道來了,好久沒嘗過了。”接了帕子擦了眼和嘴,然后再往桌上一看,不僅僅有豆干,還有腐乳哩,都是她從前就很愛吃的,不由得食指大動。

見阿容這模樣,姚東家笑了笑說:“待會兒給你一罐子,別瞪著它了,再看下去眼珠子都得掉桌上了。”

姚東家的話讓阿容不由得感嘆,大叔什么的就是有愛啊,卻忘了剛才黃藥師還讓她覺得大叔最可惡:“姚東家這是要去哪里,也被困在這里了嗎?”

“是啊,路封了,水路現在也過不了小船,大船又來不得調配。倒是阿容姑娘怎么也被困在這里了,你不在揚子洲待著,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姚東家一大忙人,天南海北的四處有生意,當然不可能天天在揚子洲,所以他還不知道阿容的事。當然了,就算在揚子洲,只要不打聽,也不會知道阿容的事。

“那個,我通過藥女試訓了,現在正跟著隊伍去連云山呢。姚東家知道連云山嗎,就是謝家的藥山。”阿容又有點神叨了,總覺得這胖東家越看越親切,所以忍不住就多叨了一句。

阿容的話多少讓姚東家有些意外,看著阿容說:“你竟然通過試訓了,真是了不得。說起連云山,我以前倒是經常去的,現在常在外頭跑就去得少了。”

經常去啊,于是阿容開始猜想,這胖東家究竟是個什么背景,不過比起謝長青那貴公子來,胖東家就算身份再高,阿容覺得自己也會覺得這位可以親近,畢竟胖東家讓她感覺沒壓力,而那位貴公子啊,只要出現在視線里就讓人鴨梨大大的。

吃完了豆干謝過了姚東家,然后阿容又摸回了那邊的桌上,阿容以為和姚東家的相遇就到此結束了,沒想到第二天上船后,卻赫然在甲板上看見了正沖她笑著的姚東家。

阿容直想指著姚東家說:你……你……你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