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63.風雪里的舊日姐妹與禮物

63.風雪里的舊日姐妹與禮物

63風雪里的舊日姐妹與禮物

讓阿容滿面生寒。甚至是心底也有寒意的不是旁的,正是小申。只見這時的小申著一身淺橙色裳子,是沒出藥房的藥女穿的。只是不知道她為什么會來這里,按著郭藥師的話,一定會處理妥當,那這就是郭藥師的妥當嗎?

面寒心生寒的阿容沒有多作停留,也只當做是沒見到小申一樣趕緊轉頭離開……

而小申自打阿容一出門就看到了她,又聽得身邊的藥女說起關于阿容的話:“看見那穿粉紅色甲子的藥女了沒有,那是黃藥師大人的大弟子。你們可不知道,按說藥女是只能穿綠甲子的,紅甲子是藥令穿的,之所以這藥女能穿粉甲子,是因為她是藥師首徒,身份不一樣的。”

“為什么不一樣,很多藥師大人都有徒弟呀,也都穿的是合規矩的呀。”說話的是老藥女,問話的自然是半老不老的藥女。

那年長些的藥女似乎是很得意自己知道這么多,當即就把話說開了:“藥師大人們會有很多弟子,但入室弟子和記名弟子區別就大了,藥師的首徒將來是肯定會成為藥師的,這是藥師大人們的臉面。”

幸虧阿容沒有停留。要是聽到這些話一準兒得淚奔當場,但是阿容沒聽到,小申卻是聽了個結結實實。那些話像是一壇陳年的酒,被灌進了心里,漸漸的壞了,就變成了醋。

或許有些時候,變成醋還是好的、輕的,但如果再壞就會變成一壇子毒藥,再長出滿心的毒草來,那時候就徹底的壞了。而這時的小申,漸漸的已經開始在釀造毒藥了,人最可怕的不是愛與恨,而是妒忌與背叛,雖不是千古名言,卻是個實在的道理!

而阿容自然不知道毒草與毒藥正在醞釀的過程中,但是她已經留下了防備,小申這樣的人她是能夠理解并預料到一些事情的。既然往日有不甘心,那么今天再相見了,就必然不是個好相與的。

“老見你愁眉苦臉,小小姑娘家天天拿著這么張臉,你是打算給誰看吶。”黃藥師就不明白了,你說這姑娘天天傻樂他能理解,傻姑娘嘛不傻樂還能干啥。但是這不傻樂就給一張苦得能掐出汁兒來的臉,這算個什么回事,這大過年的頭一天就苦著張臉。

不說還好,一說阿容的臉就更苦了,本來只煩小申。現在發現眼前還有一更需要煩惱的,而且這位的煩惱是眼巴前的。她低了低頭特無奈地看著黃藥師,然后撇了撇嘴說:“藥師大人,我是來聽您垂訓的,不是來聽您聊天的。”

這話說得黃藥師愣了愣,然后就樂了,哪有到師傅跟前來聽垂訓的,這不明擺著是想讓自個兒徒弟輕省輕省嘛,這連云山的大管事是越來越會辦事兒了:“你真想聽啊,那等會兒,我得想想往年對旁的藥童、藥女是怎么說的。”

說完黃藥師就見阿容的臉上又開始抹苦因子了,這模樣讓黃藥師撐著椅背笑得有點內傷,他現在總算知道謝長青為什么愛逗他這徒弟玩了,簡直一活寶。逗一逗就給反應,這就好比大人都愛逗孩子哭,然后再給點小甜頭哄樂,這姑娘逗起來實在是好質感!

這么一想,黃藥師覺得應該天天帶在身邊照三餐逗著玩才好,悶的時候解解悶,也算是一樂。

“啊……別呀,藥師大人。咱們也算熟人了是不,咱隨便說幾句就行了,天冷地寒的凍著我沒事兒,但藥師大人可別沾了半點寒氣。”阿容特實誠地把心里的話倒了一半出來,后頭那半句就不怎么真了,黃藥師的藥山燒著火龍,穿單衣不透半絲涼意,更何況是寒氣。

熟人?黃藥師心說:“哪有跟師傅拉這關系的,真是個傻到也姥姥家去了的傻姑娘,嘖……我莫不真看走了眼,收了個傻姑娘?”

雖是這么想著,黃藥師卻笑著點頭說:“行,那就隨便說兩句,你都想聽什么?”

想聽什么,那可就多了,阿容眼珠子溜溜一轉,就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她還有琉璃藥匣和琉璃藥瓶在黃藥師手里。那東西從前不知道什么用途,現在當然是知道了,所以當然是打上主意了:“藥師大人,大過年的我來您著,您不尋思著給個新年禮物什么的。”

說到新年禮物,黃藥師就瞪了她一眼,說:“我還沒收你禮吶,你反倒跟我要上了。”

這天下總只有師傅收徒弟禮,哪有徒弟跟師傅要禮的,黃藥師這會兒又覺得這姑娘不傻了,簡直精明秀了。

撓了撓腦袋,阿容想了想說出句大實話來:“我什么也沒有。您什么也不缺。”

這話多明白啊,我什么也沒有,您當然就不能收我東西了,您什么也不缺,自然也不缺那套琉璃藥瓶了。要東西要得這么隱晦,阿容覺得這是謝長青的功勞,跟這樣的人實在是要話里藏著話的來說,明說了不好。

這么一說黃藥師還真是正正經經地憐惜上了,想這姑娘父母早亡,自個兒又不識身份地在里長大,出了后還不知道怎么過來的,哪來的什么家底兒可送禮的。心里這么想了一通,就不由得放柔和了眼神,招了招手說:“你們姑娘家喜歡什么,我也不明白,這是一百兩銀票,你拿著看上什么就給自己買點什么。”

給完了銀票,黃藥師一想不對勁兒,自家的徒弟,連云山也太不照顧了,謝長青那小子也不地道,明擺著是交給他照顧,怎么能讓自個兒徒弟連份像樣的禮都送不出來。

于是黃藥師就這么想歪了。黃藥師覺得這樣不對啊,自然就帶著阿容去討要新年禮了,黃藥師這人的變態名號總也不是空穴來風的,總是有些因由的。人一到主山,直接就進長青園里,跟人謝長青說:“這過年節的,總不能看著她兩手空空,你看著給。”

正和姚承鄴說話的謝長青愣了愣神,然后直笑,看著黃藥師身后的阿容露著怯怯燦燦容色,仿佛在撇清跟她沒關系一樣的表情。就只覺得今年的春景真是好:“是,這過年節的,不能看著她空手。”

說著謝長青隨意看了看,徐少南這時候湊了上來說:“爺,前些日子大公主給了您串滄珠,不如送給盛藥女如何?”

滄珠……一顆值千金,在街面上有市無價的貢珠,阿容看著那串珠子被拿出來遞到自己手上,左右也不明白好在哪里,就是大些圓些而已。拍成珍珠粉敷臉是肯定很好的,這東西在中醫來說定心安神,但大小是隨意的。

其實阿容更樂意收銀票,這東西公主賞的,不能出手:“謝過公子。”

打劫完謝長青還不夠,連帶著姚承鄴也被盯上了,黃藥師的意思是,咱行醫天下有幾個沒受咱澤被的,眼下咱徒弟處境不好,你們得照顧。

黃藥師這人吧,自個兒沒缺過吃穿花用,但是還知道疾苦,所以當即決定,不但是姚承鄴,他得領著阿容把所有的藥師都拜一遍,非給自家徒弟掙些兒家底不可,要不然出去,那不是丟人嘛。

頭一名拜訪的就是離主山最近的鐘藥師,連云山的兩名女藥師之一,鐘藥師老遠地見了黃藥師來,那肯里也分不清是神采還是怨恨,總是是一看了就讓人覺得有JQ的眼神。

“喲,大年節的您怎么還記起來瞧我來了。”這小語氣幽怨得,阿容在旁邊聽了低著頭直憋不住地笑,直到笑得有些抽了也還是覺得可樂。

“阿容,來見過鐘藥師。”黃藥師壓根就是一木頭,他自個兒說得沒錯,他這輩子啥都懂。就是不懂女人,所以他更鬧不明白眼前是什么個狀況。

其實吧,阿容特想提醒一句來著,可眼下不是時機啊,于是只好在一旁默默地不作聲。行過禮后,鐘藥師倒是極有先見之明地從手上退下來一藥玉鐲子給阿容,壓根不待黃藥師說。足見這鐘藥師對黃藥師,那是了解得很透徹的。

就在阿容想這些的時候,屋外走進來一名藥侍,拜了拜說:“師父,外頭風雪大了,可要讓藥女們進來聽您垂訓?”

“有半個時辰了吧……”鐘藥時問了見那名藥侍點頭,這才說:“那就讓她們進來吧,總該立立規矩,風雪都經不得,將來的施藥制藥之道又怎么捱得下去。”

待那些藥女們進來,黃藥師已經和鐘藥師一道坐在了主位上,而阿容也被黃藥師安在了左側的座兒上,說是要讓她瞧瞧他是多么的仁厚,也讓她見識見識什么叫垂訓。

“你好歹也算是她們的師姐了,安坐著,別跟坐了針板似的。”鐘藥師見她不安妥的樣,不由得安撫了一句。

師姐……阿容還沒來得及多琢磨這個詞兒,就從人群里看到了小申的臉,這讓她的心不由得一黯,然后又低低地耷下頭去,這下就真是如坐針氈了。

她總覺得這回見了小申,準會發生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