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凰

第105章 查案

到了正陽殿,所有繁文縟節全部省略,岳青表明身份,直接開始診治。

諶王面色微沉。

想不到那么多人都沒攔住姓李的這小子,還叫他把神醫岳青給找來了。

腦海中回響起給他毒藥的人說的話:“除非神醫岳青親臨,否則除了殿下手里的解藥,無人可解此毒。”

偏偏,來的人就是岳青。

諶王雙手緊握成拳,強壓下憤怒和不甘。

謀劃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準備,居然還是不能將季衡徹底擊垮。經此一事,想必日后季衡行事會更加小心謹慎,錯過今天這個機會,再想動手可就難了。

諶王開動腦筋,還在想如何不動聲色的給睿王加重罪名,殊不知自己的危機已經在悄然醞釀。

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岳青。季三拿著岳青在路上給的藥,給寧姒處理傷口。

這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岳青身上,倒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最重的傷在手臂,刀鋒入肉,依稀見骨。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射出袖箭卸了那人的力,估計她這雙手已經被斬斷了。

宮裙寬大的衣袖被鮮血染紅,季三索性把兩個袖子都扯了去,露出兩條纖細白皙的手臂。

傷口疼得鉆心,寧姒恨不得直接暈過去,偏偏又暈不過去。她沒覺得自己在哭,季三卻看到一個淚流滿面的小姑娘,倔強的咬著唇。

處理好傷口,季三脫下外袍披在寧姒身上,手不經意掠過她的背,這才注意到她后肩也有傷口。

背上的傷不方便處理,于是只草草的灑了些藥暫時止血。

岳青不愧有神醫之名,這邊剛把傷口處理好,他已經驗出眾臣所中何毒。

無關之人散去,正陽殿里只剩晉帝、睿王、諶王以及兩位王爺。

兩位王爺一為靖王,一為端王,都是在晉帝的治國大業上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功臣。

如今兩位王爺已不掌實權,但是他們在晉帝心里仍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故此特將二人留下一同處理這樁謀害百官的滔天毒案。

岳青進殿回話:“回皇上,經草民檢驗,諸位大人所中之毒,乃是北胡特有的一種名叫生石散的毒藥。此毒呈粉末狀,遇水變粘,呈無色透明狀,可附著于任何物體表面,難被察覺。”

晉帝端坐殿上,沉聲問道:“神醫可有解毒之法?”

群臣乃朝堂根本,基石不再,大廈將傾。當務之急不是追查罪魁禍首,而是要救他的滿朝文武。

岳青挺直腰板胸有成竹:“圣上放心,此毒短時間內不會致命,一天之內,草民定能配出解藥。”

中毒的大臣集中安頓在璞央殿,具體如何照料皆由岳青做主,宮中御醫盡聽其差遣調配。

除諶王外,其余眾人紛紛松了口氣,接下來便是要追查群臣中毒背后的罪魁禍首。

晉帝親審,兩位王爺陪審,審的,是此次壽宴的籌辦者——睿王。

睿王長跪殿上,面對晉帝審視的目光,不卑不亢:“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你說!”晉帝聲沉如罄,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黑云壓城般磅礴的帝王之威。

睿王牢記季三的叮囑,絕對不能表現出畏罪之態。晉帝之所以遲遲不立太子,就是因為居長的睿王仁德有余,強勢不足,治國尚可,卻是難守江山。

這一次,睿王要讓晉帝對他有所改觀。同時,這也是為自己爭取自辯的機會。

他表現得越強勢,晉帝反而越歡喜,雖然不見得會表現出來。

但李先生說的肯定沒錯,這一路走來,聽先生的就沒錯過。

睿王首先承認是因為自己監察不當,才讓心懷不軌之人有機可乘。

晉帝不言,靜聽下文。

睿王接著說:“這毒既然是北胡獨有,兒臣懷疑,是否有北胡細作潛藏宮中,趁壽宴時百官齊聚興風作浪,欲亂我大晉之根本。”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廢話。

毒藥出自北胡,自然北胡是首要懷疑對象,這么淺顯的道理,在場諸位誰會想不到?

然而,睿王特意挑出來說,卻是另有用意。

季三一一行禮,適時插話:“圣上,二位王爺,二位殿下,微臣有異議。”

諶王疑心大起。

這是唱的哪出?這個李多一,不是季衡的人嗎?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拆主子的臺?

如此場合,按理說來,一個小小的掌儀司官,根本沒資格參與。只因岳青由他帶來,這才召他一同入殿。

又因此人器宇不凡,晉帝故此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無來由的親切。

“說!”

季三直起身來,望著睿王:“睿王殿下剛才說,是北胡細作所為,微臣不敢茍同。皇宮禁地,守衛森嚴,宮中萬眾,皆知根底,豈是胡人能輕易混進來的?”

諶王當即表態:“父皇,兒臣擔保,宮中絕不可能有北胡細作藏匿。”

沒辦法,誰叫皇宮守衛以及宮人摸底這兩項都是他在負責?此時不表態,豈不是默認自己失職?

諶王此言,卻是正中季三下懷。

季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諶王殿下謹終如始,夙夜匪懈,微臣相信絕不會出此紕漏。”

諶王皺眉。

嗯?居然夸上自己了?只是這夸贊,怎么反而讓他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個李多一,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果然,轉折接踵而至。

“只不過,人心難測,利字當頭,難保不會有人為北胡細作所收買,或是做了什么交易,由此犯下此案。”

睿王佯裝不悅:“你到底想說什么?”

“微臣之意是,或許可以從與北胡利益相關的方向入手,看看誰最可能被收買,或者達成交易。”

季三話音一落,諶王垂在寬袖下的手驟然緊握。

這個李多一,,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季三的目光一一掃過殿上所有人,看不出絲毫異樣。

他越是表現淡然,諶王就越是不安。

沉寂片刻,季三又說話了:“圣上,微臣早年曾游歷四方,對北胡的生石散略知一二。這生石散有一奇特之處,不知能否成為破案的線索。”

主座上,鷹隼般犀利的目光鎖定季三,像是要把他剖析看透一樣。

“且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