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雁失蹤的消息傳來時,寧姒還在和季牧之慪氣。
雖說事出有因,但終究是她吃了虧,發發脾氣也是應該的吧!結果呢,在下午的石子訓練中,季牧之反而假公濟私,加大擲石子的力道。
力道大了,速度也就快了。躲過的變少,打在身上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疼。
然后,她就徹底不理他了。
季牧之剛用過飯,就有人送信過來。上述今日下午小院來了不速之客,將非雁擄走,素兒護主不幸身亡,他們正在全力追查。
接著,睿王派人叫他過去,也是因為非雁失蹤一事。
睿王派人暗中監視非雁,季牧之和寧姒去探望的事,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既然他們和非雁交情匪淺,那就派他們去好了。
一來現在局勢穩定,他自己已能應付。二來,非雁的事,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非雁出事,季牧之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得了令牌,帶上人馬,連夜往雙溪鎮趕去。
第二天,寧姒準時來到練功的小院,把季牧之教的身法演練了一遍,暗下決心今天一定不能再被石子打中。
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怒氣沖沖的要去找他算賬,巧遇朱進,這才得知季牧之不在府中。
朱進驚訝問道:“這么大的事兒,你不知道嗎?”
“什么事兒?”寧姒一臉茫然。
自從經歷陣中遇險后,朱進就把寧姒視為自己人,也就不瞞她,壓低聲音道:“昨天呀,非雁姑娘被人抓走了。”
“啊!”
寧姒快馬加鞭趕往雙溪鎮。
混蛋季牧之,出了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她。一直以為他只是面冷,心尚且溫熱,此時才知道,他不僅心腸冷硬,心眼兒還小。
巨小!
趕到小院,只見院中血跡斑斑,屋內桌椅傾倒,一片狼藉,明顯經歷過一場惡斗。
素兒的尸體就倒在門邊,胸前的致命刀傷已經干涸,結了厚厚一層血痂。眼口不閉,兩手呈現怪異的抓握狀。
寧姒用力掰開她僵硬的手指,發現一顆染血的刺球。
刺球僅拇指大小,布滿尖刺,刺生倒鉤,殺傷力十足。
如果猜得沒錯,這應該是某種暗器。
寧姒找出布條把刺球連裹幾層收好,再將素兒放平,合上眼睛。
只可惜,這里的人死后不會化成陰靈。要是能找到素兒死后化成的陰靈,至少也能弄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姒在屋里轉了幾圈,一無所獲。
破案什么的,她一竅不通,這會兒更是連去哪兒找季牧之都不知道。
正盤算著下一步該怎么辦,院里突然傳來腳步聲。湊窗一看,居然是季牧之。
“喂!”寧姒走出去:“有沒有什么發現?”
季牧之望著她,嘴角向上勾了勾。
居然真的跟來了。
他是故意不叫她的。鬧得那么尷尬,他如何拉得下臉叫她一起?再說了,這事兒跟她也沒多大關系,犯不著再把她扯進來。
到了雙溪鎮,他卻越想越后悔。
她肯定會知道的,朱進不會瞞她,睿王更是希望她來幫忙,盡快將非雁尋回。
再者,她總是標榜自己仗義為先,得知非雁出事,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故此,他特意過來看看。
看到季牧之展笑,寧姒反而警惕起來:“你笑什么?”稍微一頓,又問:“你該不會是誰假扮的吧?”
她倒不是沒見過冰山放晴,只是頻率太低,認識這么久,攏共不過一掌之數,此時冷不丁見他笑一下,只覺得怪異。
季牧之瞬間換上慣常冷臉:“回去石子再加一桶。”
非雁失蹤的十個時辰后,季牧之根據寧姒提供的刺球鎖定了嫌疑人。
晉國有一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名叫無天,成員自稱羅剎丁。
只有出不起的價錢,沒有取不到的人頭。名副其實,無法無天。
該組織成員眾多,手段高明,犯下無數命案。紀律嚴明,行蹤詭秘,官府圍剿多年卻始終不能將其一網打盡。
寧姒從素兒手里找到的刺球名叫鐵蒺藜,是羅剎丁慣用的暗器之一。
當然,并不是用鐵蒺藜的人就一定來自無天,但是就在昨天,大理寺抓到一名羅剎丁。
羅剎丁以蛇紋為徽,位置多在手臂,少數在肩膀。
正是在與差役打斗中被扯掉衣袖露出蛇徽,這才暴露了身份。
一行人又從雙溪鎮趕回溟海城,直奔大理寺。
季牧之打著奉睿王之命肅清無天的旗號,大理寺卿潘鄂前來接見。
這位大理寺卿居然姓潘,季牧之一問得知,這個潘鄂正是老相爺潘裕之子。
重重迷霧再次撕開一角,季牧之和寧姒不約而同的在這個潘鄂身上打下重點留意標記。
來到地牢深處,被捕的羅剎丁就被關在這里。
四條粗鐵鏈從牢房四角延伸出來,分別鎖住犯人手腳,將其禁錮在牢房中央。
三十來歲的漢子,身陷囹圄卻眼透輕蔑。嘴巴微張,頜骨往兩邊微微凸出,略顯怪異。
潘鄂解釋:“以往被抓的羅剎丁,不是被救,就是想方設法自盡身亡,無一例外,問不出半點有用的消息。本官上任之后,特意設了這樣一間囚室。再卸掉下頜,可保萬無一失。”
寧姒差點笑出來。
非要用四條這么粗的鐵鏈鎖住嗎?困于囚牢中央,無非是防止撞墻,捆在柱子上不是一樣的效果?
季牧之望著面容兇狠的羅剎丁,回頭問潘鄂:“潘大人任職大理寺卿多久了?”
寧姒朝他望過去。
問這個做什么?
潘鄂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九天。”
季牧之點點頭,心里有條線愈發明朗起來。
上前兩步,他的目光仍舊定格在羅剎丁身上,問的卻是潘鄂:“此人因何落網?”
“京畿府衙官差日常巡邏,發現安順大街有人當街毆斗。前去一看,見此人與一醉漢起了沖突,大打出手。官差要抓人問罪,他負隅頑抗,激斗中扯掉衣袖露出蛇徽,暴露了身份,這才移交到大理寺。”
記憶與現實重合,季牧之走到羅剎丁旁邊附耳道:“你們大舉入京,是為了石蓮吧?”